呼喊嘶啞而狂熱,村民乾裂的嘴唇開合間能看到帶血的唾沫星子。
然而眼神裡沒有虔誠的信仰,隻有一種近乎癲狂的期盼。
陳舟的意誌附著在骷髏之上,自從踏入光幕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覺到一種異常。
與操控彆的詭仆那種如臂使指的感覺不同,在這裡,他與骷髏的聯係仿佛隔了一層厚厚的紗幔,變得模糊而滯澀。
他能看到,能聽到,但想要精細操控骷髏做出動作,卻感覺如同陷入泥潭的高pin戰士,一步一頓,反饋遲緩得令人心焦。
他能明顯感覺到,骷髏與他在死人林的本體之間,隔著非常遙遠的距離,維係兩者的【白骨召喚】技能正在被急劇削弱。
很快,陳舟的詭仆就連動也動不了了,技能失效,維係的共感開始若即若離。
他失去了骷髏的操控權。
在無數狂熱的視線注視下,骷髏沒走兩步,“嘩啦”一聲散落在地,變成了一堆零散的枯骨。
靜。
死寂隻持續了一瞬。
隨即,更瘋狂的浪潮爆發了!
“神骸!是神骸!”有人發出激動的嘶吼。
瞬間,人群徹底瘋狂。
十幾個人如同餓狼般撲了上來,不顧一切地爭搶,為了哪怕一小節指骨,一小塊肋骨碎片。
他們互相撕打咒罵,用儘全身力氣去搶奪,抓撓,仿佛骷髏的殘骸就是無上珍寶。
“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滾開!彆想搶老子的恩賜!”
“給我!我娃快死了!給我啊!”
陳舟的感知被迫局限在滾落在地的骷髏頭骨之中,以一種極其憋屈的第一視角,體驗著一場瘋狂的鬨劇。
最終,一個力氣也最猛的男人,在踹開了幾個競爭者後,一把將骷髏頭骨死死抱在懷裡,如同護崽的猛獸。
他不顧手背上被其他人指甲劃出的道道血痕,緊緊攥著骷髏頭,在幾個同樣精壯的兄弟家人掩護下,拚命衝出混亂的人群,一頭紮進了自家屋舍。
有人不甘心地想追進去,卻被男人那狀若瘋魔,誰敢靠近就和誰拚命的架勢嚇住,隻能悻悻地在門外咒罵。
屋內,光線昏暗。
男人小心翼翼地將骷髏頭放在地上,他的兄弟,妻子,母親,以及兩個半大的孩子都一一圍了過來,眼神同樣熾熱而期盼。
“快!埋起來!就像上次使者留下的指骨一樣!”老母親激動地催促。
漢子重重一點頭,找來家裡唯一還算完好的陶盆,又跑到屋後乾裂硬結,寸草不生的院子裡,用石片艱難地刨出一個小坑。
他如同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極其鄭重地將骷髏頭放了進去,然後小心翼翼地覆上泥土。
做完這一切,男人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就那樣蹲在埋藏頭骨的小土堆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緊繃的肩膀第一次鬆弛了下來。
男人轉過頭,對著緊張圍觀的家人,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好了……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