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子似乎是用泥土和碎石胡亂壘砌而成,孤零零立在村頭的最角落,與周圍相對規整的木石結構屋舍格格不入,仿佛隨時都會坍塌。
而就在那破舊屋子的門前,站著一個女人。
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極其古怪,像是無數死人怨念糾纏而成,又混雜著某種和疫鼠類似的邪異魔氣,兩者扭曲地融合在一起。
女人隻使用了一些粗淺的偽裝術法,讓自己在普通人眼中看起來與尋常村婦無異,但在陳舟的感知裡,這偽裝簡直漏洞百出。
女人的實力應該很強,至少也是疫鼠的水平,所以她本身就不屑於在螻蟻麵前完美偽裝?
陳舟仔細打量過去。
女人身段窈窕,凹凸有致,僅看背影和部分側影,足以引人無限遐想。
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到她的臉上時,極致的矛盾感又撲麵而來。
半張臉鳳目流轉,朱唇嫣然,堪稱絕色,美貌如天仙。
另外半張臉卻呈現出詭異的蟲化特征,覆蓋著角質的甲殼,複眼閃爍著冰冷的光澤,猙獰如修羅。
就在這時,那女人仿佛能穿透陳舟的隱匿,精準地捕捉到了他的視線。
她微微側身,將那張半仙半魔的臉龐完全展露,對著陳舟所在的方向,禮貌地,甚至帶著一絲生疏的笨拙,輕輕福身,行了一個標準的女子禮。
然後,她抬起那半張絕美的臉,對著陳舟的方向露出一個笑容。
笑容很美,卻像是精心計算過弧度,但缺乏真正的情感溫度,帶著一種非人的觀察與模仿意味。
陳舟心中瞬間警惕起來,周身死氣隱而不發,做好了隨時應對攻擊或詭異變化的準備。
然而,女人行完禮,笑過之後,便再沒有了其他動作。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破屋前,仿佛剛才隻是偶遇鄰居,打了個尋常的招呼,隨即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女人的目光投向遠處聚集的村民,半張美麗的臉上流露出一種近乎空洞的關切,半張蟲臉上則依舊是冰冷的非人質感。
陳舟一邊保持著對那詭異女子的高度警惕,一邊將部分注意力投向已經走入黃沙窩村民人群中的趙勇。
他聽到趙勇正在高聲詢問:“鄉親們,你們昨晚可還平安?守護鬼神可顯靈了?”
人群騷動了一下,幾個看起來像是主心骨的老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須發皆白老者開口道:“是是石坎村的趙家小子啊,昨夜確實有敲門聲。”
“我家響了五下!”
“我家響了七八下!”
另外兩戶人家也連忙出聲,臉上帶著與石坎村人類似,劫後餘生的慶幸。
“然後呢?”趙勇急切地追問,“人沒事吧?”
“停了。”老者繼續說道,眼裡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敲了幾聲,就自己停了!人都在,一個沒少!”
黃沙窩的村民們也低聲議論起來,長久麻木的臉上終於多了幾分活氣。
然而這時,有人突然想起什麼,問道:“那醜婆呢?她家有人去瞧過嗎?”
聞言,有幾人下意識地把頭轉向村旁那座最為破舊的泥土屋子,以及依舊靜靜站在屋前,臉上掛著不變笑容的詭異女人。
女人神情不變,隔著很遠,像是根本沒聽到人們的議論,靜靜矗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