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心念一動,一縷精純的死氣,自他指尖溢出,如同一條灰色的細線,緩緩地注入到銅屍的眉心。
“滋……”
如同沸水澆雪,變化瞬間發生。
死氣所到之處,那堅硬的黃銅色澤,竟如同被橡皮擦掉的鉛筆印,迅速地消退。
被銅毒同化的血肉,在失去了銅毒的支撐後,無法維持形態,化作一捧細膩的灰白粉末,簌簌落下。
死氣,對銅毒有效。
這種感覺……
陳舟的動作一頓。
他想起來了。
就在不久前,他操控白骨詭仆踏過光幕,然後被石坎村的村民風光大葬,入土為安時,就曾有過一次類似的感覺。
當時或許因為距離過遠,隻隱約感知到,似乎有什麼異常能量彌漫在土地中,極其隱晦,但被他骷髏裡殘留的死氣驅散了。
原來,那就是銅毒。
它們似乎天生就與自己的死氣克製。
陳舟加大死氣的輸出,很快,整具銅屍就在死氣的侵蝕下,徹底瓦解,化為了一地毫無威脅的粉塵。
實驗很成功。
但他臉上的神情,卻愈發凝重。
死氣能殺死銅毒,但同樣也能殺死活人。
用死氣去淨化那些被感染的村民,結果不會有任何不同,他們會被死氣同化,最終同樣會化作一堆白骨。
飲鴆止渴,這根本算不上是解救。
他可以將感染者全部投入詭域,用死氣淨化,但這治標不治本。
隻要源頭還在,銅毒就會源源不斷地出現。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被動防守,永遠都無法解決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主動出擊,將威脅扼殺在搖籃裡!
陳舟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詭域的壁壘,穿透了枉死城的城牆,投向了那片廣袤無垠,危機四伏的死人林。
下一刻,他張開雙臂,浩瀚的意誌衝天而起,直接溝通了活死人秘境裡的所有詭仆。
“出來。”
他下達了命令。
轟隆隆——!!!
枉死城中心的廣場上,地麵開始劇烈地震動。
一座巨大的白骨之門,緩緩從地底升起。
剛彙聚到的村民驚駭,已經生活了一段時間的城民崇拜,就連田裡耕地的黑蛇也紛紛高呼大人牛逼。
門內,是無儘的黑暗。
緊接著,一隻,兩隻,十隻,百隻……
數不清的白骨詭仆,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從門內蜂擁而出!
它們每一個都手持骨質的武器,眼眶中燃燒著魂火,身上散發著冰冷的死意。
這些日子以來,它們一直在秘境中瘋狂地肝材料,鮮少露於人前,就連陳舟最親信的幾人,也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規模。
對於城中的大多數居民而言,神明的仆從,隻存在於李寡婦等第一批追隨者的講述之中。
他們知道,正是這些白骨骷髏,將他們從蛇妖的口中拯救出來。
如今親眼得見這傳說中的一幕,許多人激動得熱淚盈眶,紛紛跪倒在地,虔誠地叩拜。
他們小心翼翼地為骷髏大軍讓開道路,眼神中充滿了狂熱敬畏,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驚擾了神明的儀仗。
神明之力,果然超出凡人的認知。
哪怕他們中不少人,已經在勞作中,被點將台的光環滋養,身體日益強壯,甚至隱隱觸摸到了修行的門檻,很多人成為一階修士。
但在這浩蕩的神威麵前,依舊感覺自己渺小如塵埃。
一時之間,目睹如此神跡,城中居民的信仰變得更加虔誠了,信徒的數量與質量,都在飛速地上漲。
成百上千的白骨詭仆,如同一道白色的洪流,迅速在廣場上集結,靜默無聲,卻散發著足以讓天地為之色變的恐怖氣勢。
陳舟看著忠誠仆從,隨手把眼神十分呆滯的刑嶽扔給一具骷髏,用不帶絲毫感情的冰冷聲音,下達了他成為邪神以來,最肅殺的一道指令。
“巡查死人林。”
“寸草不留。”
“把地犁一遍,也要把源頭給我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