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煉獄般的背景中,三十七個跪在地上的人畜,卻毫無反應。
他們不懂反抗,也沒有情緒。
他們是奴隸,是牲畜,是妖怪的血食,是這蠆王城人圈裡被精心飼養的產品。
哪怕上一刻還耀武揚威,視他們為食糧的全街妖魔,在下一瞬儘數化為膿水,他們也不知道害怕,更不知道逃跑。
在他們的認知裡,沒有自由,隻有服從。
老主人死了,那就聽新主人的。
不能違抗主人說的話,這是在人圈裡從出生開始就被教導的唯一準則。
陳舟看著他們,眉頭微微一皺。
一個個赤條條的,也太不雅觀了。
他沒有開口,隻是偏了偏頭。
三隻花妖立刻會意,她們是陳舟帶來的侍女,自然要為大人分憂。
她們雖不善戰鬥,但做些雜事還是擅長的。
“都彆跪著了,都起來。“
其中一隻花妖學著紅玲大人的乾練口氣,指揮著眾人。
人畜們聞言,便聽話地站了起來,依舊是一片沉默。
花妖催動妖力,無數藤條葉片從她們的枝乾上生出,在她們手中飛速編織。
她們雖也是妖,但她們久居深山,不諳世事。
被陳舟解救後,又一直居住在枉死城,受過魯承的指點,學過張翠姑的嫁接,甚至還被李大柱誇獎過她們的藤條編得又快又好。
那些來自人類最樸素的善意,早已在她們心中生根發芽,她們早已心向人族。
她們看著眼前這些麻木的人族,難免心生憐憫。
藤條在手中不再是武器,而是最柔軟的庇護。
她們為這些人編織出合身的衣物,遮擋住他們滿是傷痕的軀體。
先前被爛泥妖物看上的少女,在穿上藤衣時,身體微微抖了一下。
為她穿衣的花妖動作一頓,她發現少女的後背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新鮮傷口。
藤條雖然柔韌,但對傷口而言依舊是負擔。
花妖想起了在枉死城時,醜婆教導那些孩子時,是如何溫柔地幫他們處理傷口的。
她猶豫了一下,把自己頭上的蒜瓣揪了下來。
這些殷紅的蒜瓣花,是她們沐浴神恩才異變出的精華所在。
她將蒜瓣揉碎,小心翼翼地敷在少女的傷口上。
清涼的氣息傳來,傷口處傳來一陣酥麻,劇痛在瞬間被緩解。
少女不解地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個光禿禿的奇怪妖物。
為什麼……要幫我?
很快,所有人都穿上了藤條編織的衣物,樣子看起來煥然一新,隻是神情依舊空洞麻木。
疫鼠捏著鼻子,一臉嫌惡地走到這群人麵前。
他取出陳舟賜下的丹藥,粗暴地塞進離他最近一人的嘴裡。
“吃了。“
那人便機械地張嘴,吞咽,細細咀嚼著。
“下一個。“
疫鼠繼續分發。
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類,皆有修為在身。
最低的一階,最高的也不過才二階。
丹藥入腹,血肉能量如同溫泉般衝刷著他們的身體。
長久以來被當做食材飼養所積攢的暗傷,在瞬間被治愈。
很快,人群中,接二連三地響起了修為突破的輕微氣爆聲。
他們幾乎全都提升了一個等階,身體變得強壯,氣血也充盈了許多。
隻是眼神之中,依舊是空洞麻木的。
“大人。“疫鼠回頭,看向陳舟,攤了攤手,“好像救了也白救。“
陳舟試著下達了一個簡單的命令:“站起來。“
“嘩啦。“
三十七人,動作整齊劃一,瞬間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