蠆王看了一眼血肉坊內的慘狀。
滿地的碎肉,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
它那些平日裡作威作福的手下,此刻都變成了肥料。
若是換個脾氣爆的妖王,恐怕早就衝上去拚命了。
但蠆王不一樣。
它能活到現在,還能混個城主當當,靠的就是一個字——慫。
全城妖物死傷無數與他何乾?
隻要它自己還活著,手下這種東西,就像韭菜一樣,割了一茬還能再長一茬。
它現在隻想快點把這群瘟神送走,送去禍害其他二使也好,送去禍害蟾聖也罷,反正彆在它的蠆王城裡待著就行。
隻要送走了這尊大佛,它依舊是這裡的土皇帝,繼續當它的山大王。
想到這裡,蠆王把原本就低的姿態放得更低了。
它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陳舟連連作揖:
“哎呀呀,不知尊駕大駕光臨,小妖有失遠迎,死罪,死罪啊!”
“這些不長眼的狗東西,平日裡就被我慣壞了,竟然敢衝撞了大人!”
“大人教訓得是!殺得好!殺得妙啊!”
它看都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仿佛那些根本不是它的子民。
陳舟緩緩轉過身,幽幽地看著大蠍子。
“你便是蠆王?”
陳舟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讓蠆王渾身一顫。
“是是是,正是小妖。”蠆王連忙點頭,那根毒尾巴都快搖成狗尾巴了。
“大人喚我小蠆就行。”
陳舟看著它滑稽的模樣,邁步向外走去。
隨著他的移動,身後的疫鼠,殍,以及那一群剛剛殺完人,渾身浴血的人畜,也沉默地跟了出來。
這股肅殺的氣勢,逼得蠆王不得不連連後退,讓出大路。
“大人……”蠆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試探著說道:
“那個……明日便是萬妖大會了。”
“尊聖和其他幾位大妖王,都在黑骨殿恭候您的大駕呢。”
“此處簡陋,汙穢不堪,恐汙了大人的法眼。”
“不若大人……趕快動身?”
“莫讓尊聖和諸位妖王久等了,您說是吧?”
它這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您老人家趕緊走吧,求您了。
陳舟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它。
“急什麼?”
“本座初來乍到,這蠆王城的風土人情還未領略夠呢。”
蠆王心裡咯噔一下,差點沒哭出來。
還要領略?
您再領略下去,我這城裡可就真沒活口了!
“況且……”
陳舟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玩味。
“既是來赴會的,又是初次見那幾位妖王,怎麼能空著手去?”
“總得帶點伴手禮,才顯得本尊知書達理,不失了禮數,你說對嗎?”
伴手禮?
蠆王一愣。
它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兩圈,目光下意識地掃過陳舟身後那群衣衫襤褸的人畜,又看了看空蕩蕩的血肉坊。
福至心靈!
它自以為猜到了這位煞星的心思。
這位白骨觀主,既然是修那個什麼白骨道的,肯定也離不開血食供養。
剛才這群煞星把人圈翻了個底朝天,肯定是因為沒找到足夠的人畜,沒吃飽,或者是想抓一批人畜帶去萬妖大會充門麵!
對,一定是這樣!
妖族赴會,互相比拚自帶的血食質量,這也是常有的事。
想到這裡,蠆王心中暗暗叫苦。
它試探著問道:“大人,您所說的伴手禮,可是想準備些人畜?”
陳舟不置可否,隻是靜靜地看著它。
蠆王當這是默認了。
它重重地歎了口氣,一臉愁苦地拍著大腿:“哎呀!大人啊,您若是要彆的,小王便是砸鍋賣鐵也給您湊出來。”
“可唯獨這人畜,真是不巧啊!”
“就在前幾日,毒雉仙子那是拿刀架在小王脖子上,把城裡所有的人畜,連個吃奶的娃娃都沒放過,全都給抓走了!”
“全送去毒焰山了!”
說到這裡,蠆王自己也是一臉肉痛。
那是多少白花花的肉啊,多少年的積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