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
他腦中轟的一聲,臉也紅了。
殿內陷入詭異的寂靜。
被子裡,沈莞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被子外,蕭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
良久,蕭徹才輕咳一聲,聲音有些不自然:“原…原來如此。”
他頓了頓,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些:“那…那你可還疼?要不要…喝些熱水?”
沈莞在被子裡悶聲道:“徐嬤嬤已經熬了紅糖薑茶…”
“哦…好。”蕭徹點頭,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從前在宮中,雖知女子有月事,可從未有人在他麵前提起。他是帝王,是男子,後宮之事,自有太後、嬤嬤們打理。
可如今…
是他的阿願。
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既擔心她身子不適,又尷尬於此事不便多問。
“阿兄…”被子裡,沈莞小聲開口,“太醫…太醫還要來嗎?”
蕭徹這才想起,趙德勝已經去請太醫了。
“要來的。”他定了定神,“雖說是…是女子常事,但讓太醫診脈,開些溫補調理的方子,總是好的。阿願你第一次…總要仔細些。”
他說得儘量自然,可耳根的紅暈卻泄露了他的不自在。
沈莞在被子裡聽著,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暖意。
阿兄…
是真的關心她。
連這種女子私密之事,他雖尷尬,卻依舊惦記著她的身體。
“那…那阿兄先出去…”她小聲道,“等阿願收拾好了…再…”
“好。”蕭徹起身,走到外間。
他站在窗前,望著庭院中的玉蘭樹,腦中卻是一片混亂。
阿願來葵水了…
這意味著,她真正長大了。
是個大姑娘了。
可以…
蕭徹閉上眼,壓下心中翻湧的念頭。
不行。
不能想。
她還小,她還不懂…
可心底深處,那股壓抑已久的渴望,卻如野草般瘋長。
太醫很快來了。
是太醫院最擅婦科的劉太醫,已年過六旬,須發皆白。他進來後,先向蕭徹行禮,然後隔著紗幔為沈莞診脈。
診畢,劉太醫躬身道:“陛下放心,娘娘身子並無大礙。隻是初次來潮,氣血略虛,加上有些宮寒,才會腹痛。臣開些溫經散寒、補氣養血的方子,娘娘按時服用,注意保暖休息,幾日便好。”
蕭徹點頭:“有勞劉太醫。”
“臣分內之事。”劉太醫寫了方子,恭敬退下。
待太醫離去,宮人也熬好了藥。
沈莞已經起身,換了身乾淨衣裳,坐在床邊。臉色雖還有些蒼白,精神卻好了些。
蕭徹端著藥碗進來,見她坐著,忙道:“怎麼起來了?快躺下歇著。”
“阿兄,阿願沒那麼嬌氣。”沈莞輕聲道,接過藥碗,“謝謝阿兄。”
她小口小口地喝著藥,眉頭微蹙,顯然藥很苦。
蕭徹看著,心中又是一軟。
“阿願,”他等她喝完藥,才緩緩開口,“你…長大了。”
沈莞手一頓,抬眸看他。
蕭徹看著她清澈的眼眸,聲音溫和:“是大姑娘了。往後…要更懂得照顧自己。”
沈莞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輕聲道:“阿兄,阿願長大了…是大姑娘了。”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又很快掩去,隻餘下羞怯:“所以…往後阿兄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隨意進阿願的內室。”
蕭徹一怔。
現在連內室都進不來了?
他看著沈莞羞紅的臉,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心中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是失落,是…悵然。
她說的對。
她長大了,是大姑娘了。
男女有彆,便是兄妹,也該避嫌。
更何況…
他們名義上是夫妻,實則…
“阿願說得對。”蕭徹垂下眼,掩去眸中深色,“是阿兄疏忽了。往後…阿兄會注意分寸。”
他說得平靜,可沈莞聽出了他聲音裡那一絲不易察覺的黯啞。
她心中微動。
阿兄…
她抬眸,偷偷看了他一眼。
蕭徹已恢複如常,隻溫聲道:“你好好歇著,朕…先回去了。有時間再來看你。”
“阿兄慢走。”沈莞乖巧點頭。
蕭徹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走到殿門時,他腳步微頓,回頭望去。
沈莞坐在床邊,窗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給她整個人鍍了層柔光。她低著頭,側臉的弧度優美,長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
安靜,美好。
像一朵初綻的玉蘭。
蕭徹握緊拳,強迫自己轉身離開。
不能再看了。
再看下去…
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住。
蕭徹走後,沈莞重新躺回床上。
小腹依舊墜痛,可她的心,卻比方才平靜了許多。
她想起阿兄剛才的眼神。
那眼神裡有擔憂,有關切,有尷尬…
還有一絲,她從前未曾注意到的…
占有欲。
是的,占有欲。
雖然他掩飾得很好,可那一閃而過的黯啞,那一瞬間的怔忡,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他…
是真的喜歡她。
不是兄長對妹妹的喜歡。
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沈莞閉上眼,唇角微微揚起。
既然明白了…
那便,好好適應這份喜歡吧。
她沈阿願,從來不是被動等待的人。
既然注定要做他的女人,那便…做他最在意的那個女人。
讓他喜歡,讓他牽掛,讓他…
欲罷不能。
“雲珠。”她輕聲喚道。
“娘娘。”雲珠進來。
“去告訴徐嬤嬤,”沈莞睜開眼,眼中閃著狡黠的光,“本宮這幾日身子不適,要靜養。”
她要讓他知道,她長大了。
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親近的小妹妹了。
想要她?
那就…
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