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見到這一幕,心猛地震了一下。
“陛下——”
“陛下——”
趙高輕輕喚了兩聲,嬴政沒有任何反應,接著趙高探了探嬴政的鼻息,還有氣。
程亮的銅器上,隻反射出驚魂初定的趙高微微挑起他的眉毛,隨即嘴角亦是輕輕上揚。
隨後趙高便收起笑容,做出一副驚駭的模樣,大呼起來,召集醫家入殿。
這一次東巡,嬴政的身邊並沒有餘陽等人。
這和嬴政的路線有關,環繞帝國邊疆繞一圍,時日長是一回事,路上顛簸勞碌,他們那些下臣可沒有什麼好待遇。
從前覺得陪伴皇帝陛下出巡是一種榮幸,但是久而久之,也就覺得乏味,隨後又覺得累人,不如留守在鹹陽宮中,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
陛下離開鹹陽,宮中那才叫一片歡樂呢。
這自然給了趙高可趁之機。
很快,趙高就命幾個親信圍在嬴政身邊,除了太醫可以隨便出入嬴政的寢宮,其他人一概不許入內。
趙高的動作很迅速,他一麵安排醫家前來,另一麵又派人故意去通知扶蘇和蒙毅。
申聿前腳故意露了馬腳回來,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趙高便派人通知扶蘇嬴政病倒了。
扶蘇自然在帳中遲疑了。
申聿上前:
“君侯,我看這中車府令是料定您繼位之後會由著蒙毅處置他,所以他才急著對您下手。”
“你現在才反應過來?”
申聿麵色一怵。
“下臣愚笨。”
“這個時候還說這些,已經為時已晚,如今要緊的,是如何對付這個小人。你去請武成侯王離過來。”
“那君侯,您此時不去見陛下嗎?”
“我自然要去問疾,不過我得先帶上幾個想要立功的人。”
扶蘇說著,便從懸劍台上拿了劍配在身上。
……
……
……
沙丘,此地自然風沙極多,此時正是春暖之日,風沙解凍,北方朔風猛的突襲而來,沙塵滾滾,幸虧行宮外麵有不少榆樹、槐樹做阻擋,否則這行宮也要被風沙給埋了。
狂風席卷過來,強勁的風力像是一把把小刀,硬生生把一個個凸起的沙丘上削成月牙形,露出白骨和折斷的銅劍。
朔風在窄小的土丘夾道之間呼呼的刮著,像是魑魅魍魎的呼喊聲。這令人膽寒心悸的呼嘯風聲,讓駐守在此地的士卒們心頭發怯。
“據聞當年趙武靈王,就是卒於此地。”
範增在沙丘上走著,他身後是三架馬車,馬車上蓋著白布。
池武可沒乾過這種事情。
他一個嬴秦王室之後,居然要帶著一個楚國鄉巴佬,前來祭奠死於趙國政變的趙武靈王和趙太子章。
池武麵色黝黑,他望著蒼天,耀眼的白日光線強烈,讓他險些睜不開眼睛。
這車上都是祭奠用的物品,三牢具已備齊,還有酒器,香煙之類的東西。
池武尋思著,陛下要是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作何反應。
與此同時,就在不遠的沙丘行宮,嬴政的寢宮裡五位醫家齊齊前去侍疾。
嬴政躺在榻上,麵色發白,雙眼烏青,嘴唇上起了乾皮,他原本濃密的胡須上也突的增出許多根白胡。
如今嬴政躺在榻上,那幾根白胡在濃密的黑色胡須林之間,白的紮眼。
扶蘇立在距離嬴政最靠近的地方,他低聲問醫家。
“陛下如今情況幾何?”
這殿中,蒙毅、王離兩人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