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魏小賢沒能力,而是魏小賢立下再多功勞也不能替魏忠賢說上一句話。
而現在,張鶴鳴是第二個。
第一個用這種方式替魏忠賢積攢人情的,是魏小賢。
他把餘懋衡的功勞讓給了盧象昇,為的便是將來盧象昇也能替魏忠賢說上一句話。
靈穀寺是乾淨的,最起碼大批僧人都是乾淨的。
但這原本清淨之地,暗中隱藏了太多的醃臢。
後山一處山洞裡,藏著近兩百萬兩已經裝車的銀子,哪怕再晚來一步這些銀子就會被暗中運走。
一旦銀子被運走覺深逃脫,南直隸的一切都將成為無用功。
“你以為陛下不知道嗎?”
袁可立坐在椅子上,對一旁的新任江蘇巡撫韓日纘淡淡開口。
“如果陛下不知道,又怎會派魏小賢前來,又怎會單獨給張鶴鳴一份手諭?”
“陛下知道,甚至這本就是陛下授意的,因為陛下也不想讓魏忠賢死。”
袁可立說著看向韓日纘。
“其實這也是陛下對你的警告。”
這話讓韓日纘瞬間一驚:“閣老,還請為下官解惑。”
袁可立輕輕放下茶盞。
“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張鶴鳴不是你的敵人魏忠賢更不是,之所以讓你擔任江蘇巡撫,是為了讓你徹底整頓江蘇司法,填滿江蘇百姓的米缸。”
“若你把精力和注意力全部放在監視張鶴鳴,以及彈奏閹黨之上,那江蘇巡撫的位置就要換人了。”
韓日纘聽到這裡恍然大悟,隨即連忙起身深施一禮。
“下官,謝閣老提點之恩。”
袁可立搖搖頭。
“錯了,這不是本閣在提點你,而是陛下讓本閣來點醒你的。”
“你等並非不懂其中道理,隻是大明官場的慣例便是相互傾軋參奏彈劾,之所以出現這等情形乃是以前的帝王想看到這樣的製衡。”
“但如今的陛下不需要你們來相互製衡,陛下在殿試之時的那番話可還記得?”
韓日纘聞言點頭:“民生,隻要能讓百姓富起來什麼辦法都可用...”
袁可立微微擺手。
“這樣的信號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去吧,去做你該做也是陛下讓你做的事,監察監督製衡這些陛下不需要你們來做。”
“最好的監察方式無非是啟智於民,用民生衡量監督一地主官,遠比相互製衡參奏效果要好太多。”
袁可立蒼老了很多,相比被崇禎啟用去往陝西賑災才過半年,但這位老臣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先去陝西、再入河南、湖廣、四川以及現在的南直隸,這位已經66歲的老臣一刻也沒清閒過。
“如果按照陛下如今的布局走下去,大明必興。”
“真好。”
崇禎登基後他還沒進過京城,但對這位新帝老臣是打心眼裡滿意,也充滿了敬佩。
每一步皆有深意,一切以民為主,不冒進不貪功。
真好。
“老爺,您的身子骨不能再操勞了,陛下已經連下三道旨意召您回京...”
袁可立擺擺手。
“無妨,老夫幫不了陛下幾年了。”
“趁著身子骨還能動那就多做些,待處理了湖廣之事後再回京不遲。”
曆史上的袁可立於崇禎六年病逝。
如今距離他去世還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