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眼睛一亮,原本已對追到那邪祟不抱希望,沒想到山裡有精怪,還看見了邪祟。
狐狸輕盈躍下岩石,走幾步回頭,尾巴輕輕一擺示意老頭跟上。
老頭趕緊跟著狐狸,心裡卻犯起嘀咕,這狐修怎不指路,反而親自帶路。
走了一段路,看見個茅草屋,籬笆牆破碎不堪,屋子倒還完整,隻是門板斜倚著,用兩根木頭頂住才沒倒下。
顯然久無人居,山穀裡的人氣,全聚在半山腰那座孤岩小院。
老者眉頭緊緊蹙起,他嗅到了混雜著腐臭與血腥的氣味,通過周圍花草萎靡異狀,猜測這裡曾有詭物肆虐。
狐狸低鳴一聲繼續帶路,將老頭領到深潭邊。
老者蹲下掬起一捧清水仔細嗅了嗅,並無異味,又抿了一口,水質清冽尋常。
見狐狸蹲在歪脖老樹上一動不動,便再次探查環境,潭水,石縫,泥土,仍舊尋不到半分死氣殘留。
可這狐修既然專程引路至此,總不該是戲弄自己。
定了定神,目光重新投向幽深潭水。
嗯?
這水……好濃的雷法氣息。
閉上眼睛。
狐狸歪頭觀察老頭,隻見他閉目一動不動,難以言喻的能量緩緩延伸,如觸須探入深潭。
耐心坐著等待,然後看見神奇一幕,潭底晃晃悠悠浮起樣東西!
瞅著像是從土裡刨出來的骨頭茬,薄薄一片,應該不能吃。
老頭伸手一撈,便將那物件拈在了指間。
眨眨眼,有點不敢置信,骨片幾乎看不出死氣。
“被滅了?誰做的?”
看看蹲坐好奇圍觀的狐狸,老頭自認為猜到真相。
“可是你家長輩?辛苦久居深山的朋友出手,想不到深山有精通雷法者。”
狐狸歪腦袋,聽得懂些許人話不假,但這句完全雲裡霧裡。
老頭取出塊紅布,仔細將骨片包好收進布兜,對茫然的狐狸點點頭。
“告辭。”
說罷轉身原路返回,邊走邊忍不住伸手撓紅腫的臉。
沒在意半山腰孤岩小院,可能也忘了找混賬娃兒算賬,蜇便蜇了,當做治療陳年舊疾了。
半山腰,黑蛇通過熱感應目送陌生熱源離開,重新伏低身軀,專注的曬太陽,虛影作亂的記憶已漸漸模糊,唯有一個念頭仍清晰,腦袋要變大些才好,變大能唬住更多走獸,擁有更強撕咬能力。
迷迷糊糊睡一覺,醒來時仔細觀察,僅有極淡的一縷霧氣緩緩溢散。
雷電真好。
忽略時間流逝,夜色已悄然退去。
狐狸蹦上巨岩尋個角落蹲坐,懶懶打了個嗬欠。
胖黃鼠狼也爬上來。
三個沉重腳步聲接近,遲客領著獵戶和書童來了,獵戶和書童與三位精怪打個招呼,坐在旁邊草棚裡打盹,遲客熟練在老位置鋪好墊子,懶得端坐,索性側身斜躺,靜待山霧與朝陽。
天色漸亮,清涼晨霧如潮漫過山穀,四個野修大口深深呼吸。
遲客懶得擺出嚴苛姿勢,覺得這般臥著吐納反倒更順暢些。
待到白霧散儘,取出書籍開始講課,狐狸與胖黃鼠狼認真聽,唯黑蛇吐信子,茫然望雲頭發呆。
臨近中午,野修們各自散去,隻剩黑蛇曬太陽等雨。
遲客讓獵戶提來兩隻野雞,答謝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