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望著斥候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他知道,沂關守將趙虎包庇山匪,守軍戰鬥力定然不強,但沂關畢竟是雄關,城防堅固,不可大意。隻有摸清敵情,才能製定最有效的攻城策略。
此時,林石提著一個水囊,快步跑到林楓身邊,臉上帶著興奮:“哥,營地快搭好了!炊事兵說中午有熱粥和餅,還有昨天剩下的火鍋食材,咱們今天能飽餐一頓!”
林楓轉頭,看著弟弟黝黑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柔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點,彆亂跑,營地周圍還在布置防禦,注意腳下的壕溝。”
“知道了哥!”林石咧嘴一笑,轉身又跑向炊事兵的方向,身影很快消失在帳篷之間。
遠處的沂關城頭上,幾名守軍正懶洋洋地靠在城牆上,目光渙散地望著遠方。他們並未發現,十裡之外的穀地中,一支虎狼之師已然集結,如同蟄伏的猛獸,正盯著他們這座看似堅固的城池,等待著午時過後的致命一擊。陽光漸漸西斜,將營地的影子拉得很長,空氣中的緊張氣息越來越濃,大戰前的寧靜,往往最為壓抑。
黃昏的餘暉如同融化的金液,潑灑在沂山穀地的營地上。玄色的帳篷被染成暖橙,炊煙嫋嫋升起,與天邊的晚霞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氣與淡淡的草木氣息。遠處的沂關城牆漸漸被暮色籠罩,城頭上的“齊”字大旗變得模糊,隻有零星的火把光芒在城頭閃爍,如同鬼火般微弱。
“主公!斥候回來了!”
親衛的呼喊聲打破了營地的寧靜。林楓正站在主營前的空地上,與嶽飛、秦瓊等人商議攻城細節,聞言當即轉身望去。
隻見十名斥候如同從山林中鑽出的獵豹,快步朝著主營方向而來。他們身上的粗布短打沾滿了泥土與草葉,臉上的黑灰被汗水衝得斑駁,露出疲憊卻銳利的眼神。每個人的呼吸都急促而沉重,腳步卻依舊穩健,腰間的信號煙火囊完好無損,顯然並未遭遇危險。
為首的斥候隊長是個麵容黝黑的漢子,名叫陳六,曾是青州本地的獵戶,熟悉山林地形與沂關周邊情況。他跑到林楓麵前,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聲音帶著長途奔襲的沙啞:“主公,屬下等幸不辱命,探明沂關敵情,特來稟報!”
林楓抬手示意:“起來回話,詳細說說。”
“謝主公!”陳六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張用木炭繪製的簡易地圖,鋪在旁邊的石頭上。地圖雖然簡陋,卻清晰地標出了沂關的城門、箭樓、投石機位置以及糧草囤積地,“沂關守軍共計5000人,正如主公所料,大多是老弱殘兵!其中年過四十的占了三成,十五六歲的少年兵占了兩成,真正能戰的青壯不足兩千,且大多疏於訓練,城頭上站崗時懶懶散散,甚至有不少人在打瞌睡、賭錢。”
他用手指著地圖上的城門位置:“正門守軍約1500人,裝備最為精良,但也隻是相對而言——他們的鎧甲大多是破舊的皮甲,少數人穿著重甲,卻也是鏽跡斑斑,兵器多為鈍刀、斷槍,箭矢更是粗製濫造,箭杆彎曲,箭頭生鏽。側門守軍各1000人,更是不堪,不少人連兵器都沒隨身攜帶,隻是靠著城牆閒聊。”
“守將趙虎,年約四十,身材矮胖,貪財好色,生活極為糜爛!”陳六的聲音壓低了幾分,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屬下等人潛伏在城外酒館,從進城采購的守軍口中打探到,趙虎將軍府內每日酒肉不斷,妻妾成群,還經常強搶城中百姓的財物與女子。前幾日,城西張屠戶的女兒被他看中,強行搶入府中,張屠戶前去理論,卻被他的親兵打斷了腿,扔出城外。”
“不僅如此,他還縱容手下士兵欺壓百姓,進城買東西不給錢,強征賦稅,城中百姓怨聲載道,不少人都想逃離沂關,隻是城門被守軍把控,難以脫身。”另一名斥候補充道,他的手臂上還帶著一道細小的劃傷,是潛伏時被樹枝刮到的,“屬下還打探到,趙虎之所以包庇山匪,是因為山匪會將劫掠來的財物、糧食分他一半,甚至會給他進貢年輕女子,而他則為山匪提供庇護,讓他們在沂關周邊作亂,無人敢管。”
“城防方麵呢?”嶽飛上前一步,指著地圖上的投石機位置問道。
陳六連忙回道:“城頭上共有投石機20架,分布在正門與兩側城牆,但大多年久失修,不少繩索已經老化,有的甚至連投石的石塊都沒備好,隻是堆在一旁的角落裡。箭樓共8座,每座箭樓駐守10名弓箭手,但箭矢儲備不足,屬下看到庫房外的賬本上記錄,現存箭矢僅3萬支,且大多是劣質箭,射程短、穿透力弱。”
“糧草囤積在城西北角的糧倉,守軍守衛鬆懈,隻有50人看管。水源來自城中的一口水井與一條引自城外山澗的水渠,水渠在城外東側,若是截斷水渠,城中飲水便會受限。”第三名斥候補充道,他從懷中掏出一小包泥土,“這是水渠附近的泥土,濕潤且鬆軟,證明水渠水流通暢,且防禦薄弱,隻需少量人手便可截斷。”
林楓蹲下身,手指順著地圖上的糧倉位置反複劃過,玄鐵戰靴重重踩在紅壤上,留下兩道深陷的印記。他猛地起身,手中的镔鐵霸王槍往地上一戳,槍尖刺入泥土半尺,紅纓劇烈顫動,濺起的泥點落在玄鐵戰鎧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運籌帷幄的冷笑:“5000老弱,一個糜爛狗官,本就不足為懼——有糧食?有糧食就好辦了!燒了他的糧倉!圍而不攻!我倒要看看,這趙虎有什麼能耐!”
這句話如同驚雷乍響,讓眾將瞬間眼前一亮。
尉遲恭先是愣了愣,隨即拍著大腿放聲大笑,雙鞭在手中相撞,發出“哐當”的巨響:“主公高見!這趙虎的兵本就是混飯吃的,斷了糧還守個屁城!用不了三天,他們不內訌就不錯了,咱們直接坐收漁利!”
典韋提著雙鐵戟的手猛地收緊,戟尖泛著冷光,眼中殺意更盛:“燒糧這活兒我來!50個守衛不夠我一戟掃的!保證把他的糧倉燒得乾乾淨淨,連一粒米都剩不下!”
嶽飛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此計堪稱萬全!圍而不攻可避我軍強攻之損,燒糧斷水能亂敵軍之心,再輔以勸降,城中百姓與守軍本就怨憤,定然會不戰自潰。隻是燒糧需隱秘行事,糧倉雖近,卻在守軍巡邏範圍邊緣,需速去速回。”
秦瓊也沉穩附和:“嶽將軍所言極是。末將願率玄甲重騎兵在正門列陣,多豎旗幟、虛張聲勢,讓趙虎誤以為我軍即將強攻正門,牽製其主力,絕不讓他分兵馳援糧倉。”
林楓點頭,目光掃過眾將,語氣愈發堅定:“好!就依諸位所言,傳我命令!”
“末將在!”眾將齊聲應諾,身形肅立如鬆。
“典韋聽令!”林楓看向典韋,玄鐵戰鎧上的雄獅雕刻在暮色中愈發猙獰,“命你率500黑龍軍精銳,卸去重甲,喬裝成流民,趁今夜三更夜色最濃時,潛行至沂關西北角糧倉,點火焚燒!動作必須迅猛,燒完即刻回撤,不得戀戰,若遇少量巡邏兵,就地解決,切勿暴露行蹤!”
“末將領命!”典韋眼中閃過嗜戰的光芒,雙鐵戟在手中一轉,發出“嗡”的輕響,“主公放心,定讓趙虎的糧倉變成一片火海!”
“秦瓊聽令!”林楓轉向秦瓊,“命你率2000玄甲重騎兵,連夜移師沂關正門之外三裡處,多舉玄色戰旗,燃起數十堆篝火,讓城頭守軍遠遠望見,誤以為我軍主力集結正門,明日便要強攻!務必牽製住正門1500守軍,不許放一兵一卒出城!”
“末將遵命!”秦瓊抱拳應道,亮銀獅紋戰鎧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定讓趙虎不敢輕易分兵!”
“嶽飛聽令!”林楓繼續下令,“命你率3000嶽家軍,分兩部行事:一部1500人駐守沂關兩側城門,截斷守軍退路與可能的求援通道;另一部1500人直奔城東水渠,連夜挖掘壕溝,截斷水流,同時挑選精銳弓箭手,在陣前架設鈦鋼複合弓,明日天明後開始喊話勸降,告知城中百姓與守軍——我軍隻誅趙虎及其黨羽,不傷無辜,若能獻城或斬殺趙虎來降,既往不咎!”
“末將領命!”嶽飛沉聲應道,心中已開始盤算勸降的話術與水渠截斷的細節。
“陳六!”林楓看向斥候隊長,“你再帶三名斥候,連夜潛伏至沂關城牆下,密切監視城中動靜,尤其是糧倉方向與守軍調動,一旦發現異常,即刻用黃色煙火示警!”
“屬下遵命!”陳六抱拳,轉身便要帶人出發。
林楓抬手叫住他,補充道:“切記,若見糧倉起火,無需停留,即刻返回稟報!”
“屬下明白!”
眾將領命後紛紛轉身離去,營地中頓時忙碌起來。黑龍軍精銳開始卸甲換裝,玄甲重騎兵牽著戰馬有序集結,嶽家軍士兵扛起鈦鋼複合弓與鐵鍬,朝著各自的目的地進發。燈火在營地中來回移動,如同流動的星河,與遠處沂關城頭微弱的火把形成鮮明對比。
林楓站在原地,手中的镔鐵霸王槍斜指地麵,目光望向沂關的方向。暮色已深,夜色如同墨汁般漸漸濃稠,將整個穀地籠罩。他能想象到,今夜的沂關依舊是酒肉笙歌,趙虎與他的爪牙們絕不會想到,一把大火即將燒斷他們的生路,一場不費吹灰之力的圍城之戰,即將在黎明時分拉開序幕。城中的百姓們或許還在忍饑挨餓、輾轉反側,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迎來解放的曙光。
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在夜色中愈發清晰,篝火的劈啪聲與戰馬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曲戰前的序曲。沂關城內,依舊一片死寂,隻有將軍府的方向隱約傳來絲竹之聲,與城外的肅殺氛圍格格不入。
三更時分,沂關西北角突然爆發出一道衝天火光,如同平地升起的朝陽,瞬間撕破了深夜的黑暗。
乾燥的糧倉木架遇火即燃,“劈啪”的燃燒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火星如同千萬隻火蝶,隨著濃煙扶搖直上,將半邊夜空染成通紅。糧倉中囤積的糧食、乾草被烈火吞噬,發出“轟轟”的悶響,滾滾濃煙裹挾著焦糊的氣息,順著夜風彌漫全城,嗆得人睜不開眼。
“著火了!糧倉著火了!”
淒厲的呼喊聲劃破了沂關的沉寂,守城的士兵從睡夢中驚醒,衣衫不整地跑出營房,望著西北角的火海,臉上滿是驚恐。負責守衛糧倉的50名士兵早已亂作一團,他們手中沒有像樣的滅火工具,隻能提著木桶、水盆,從城中水井裡打水往火裡潑,但微薄的水流碰到熊熊烈火,瞬間便蒸發殆儘,連一絲漣漪都不起。
將軍府內,趙虎正摟著一名小妾酣睡,嘴角還掛著酒漬,夢中似乎還在享用山匪進貢的美酒佳肴。突然,窗外的紅光映亮了臥室,緊接著便是急促的撞門聲與呼喊聲:“將軍!不好了!糧倉著火了!火勢太大,控製不住了!”
“吵什麼吵!”趙虎被驚醒,肥肉橫堆的臉上滿是不耐,他猛地坐起身,肚腩上的肥肉晃了晃,踹開身邊的小妾,粗聲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打擾老子睡覺?”
“將軍!是糧倉!糧倉著火了!”親兵的聲音帶著哭腔,撞門而入,身上的衣衫都被火星燎得焦黑,“火光衝天,眼看就要燒光了!”
“什麼?!”趙虎如遭雷擊,瞬間清醒過來,肥胖的身體猛地從床上彈起,卻因為動作太急,腳下一滑,“咚”的一聲摔在地上,後腦勺磕在床沿,疼得他齜牙咧嘴。他顧不上揉疼處,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慌亂中抓過一件錦袍胡亂套在身上,連腰帶都沒係好,肚腩從敞開的衣襟裡露出來,晃悠悠地隨著他的動作擺動。
“快!快帶老子去看看!”趙虎一邊往外跑,一邊嘶吼,肥胖的雙腿在石板路上蹬得飛快,錦袍的下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頭發散亂,臉上的肥肉因為急促的呼吸而不住顫抖。
剛跑出將軍府,迎麵而來的便是滾滾濃煙與刺鼻的焦糊味,西北角的火光將他的臉映得通紅,眼中滿是驚恐與暴怒。他指著火海的方向,聲音都變了調:“怎麼會著火?!誰乾的?!你們這群廢物,連個糧倉都守不住!”
旁邊的副官孫奎、李達等人也聞訊趕來,一個個衣衫不整,麵帶慌亂。孫奎捂著鼻子,咳嗽著道:“將軍,火勢太猛了,糧倉周圍都是乾草和糧食,根本撲不滅!而且……而且城外好像有敵軍的影子,怕是他們乾的!”
“敵軍?!”趙虎猛地轉頭,死死盯著孫奎,眼中布滿血絲,“哪個敵軍?是那個叫林楓的流寇?他敢燒老子的糧倉?!”
“大概率是他!”李達臉色慘白,“之前就聽說他滅了邙山匪首,如今兵臨城下,肯定是他派人行刺縱火!”
趙虎氣得渾身發抖,肥肉都在劇烈晃動,他猛地拔出腰間的彎刀,朝著身邊的一棵大樹砍去,“哢嚓”一聲,樹枝被砍斷,彎刀卻因為力道太猛,險些脫手飛出。“廢物!都是廢物!”他瘋了一般咆哮,“50個人守不住一個糧倉?!我的糧食!那是老子三個月的軍糧!是搜刮百姓、山匪進貢的糧食!就這麼被燒了?!”
他越想越氣,抬腳朝著身邊一名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兵踹去,那小兵猝不及防,被踹得摔倒在地,口吐鮮血。“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小兵連連磕頭,嚇得魂飛魄散。
“饒你?誰饒老子?!”趙虎雙目赤紅,如同發狂的野豬,“沒有糧食,我的兵吃什麼?!那些老弱殘兵本就不想守城,沒了糧食,他們不嘩變才怪!”
就在這時,又一名親兵跌跌撞撞地跑來,臉上滿是絕望:“將軍!不好了!城東的水渠也被截斷了!城中水井的水根本不夠用,現在不僅沒了糧食,連飲水都成問題了!”
“什麼?!”趙虎如遭五雷轟頂,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幸好被身邊的孫奎和李達扶住。他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肥肉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扭曲變形,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水也沒了?!林楓!你這個狗娘養的!老子跟你沒完!”
他猛地推開扶著他的手下,提著彎刀,朝著城門方向衝去,一邊衝一邊嘶吼:“傳我命令!全軍集結!隨老子出城,把那個叫林楓的碎屍萬段!老子要讓他為燒毀我的糧倉付出代價!”
“將軍!不可啊!”孫奎連忙拉住他,“城外敵軍勢大,我們的士兵都是老弱殘兵,而且沒了糧食和水,根本不是對手!出城就是送死啊!”
“送死也得去!”趙虎紅著眼睛,如同瘋魔,“老子的糧食!老子的水!都是我的!他憑什麼燒?憑什麼斷?!”
李達也勸道:“將軍,現在當務之急是守住城池,再派人向臨淄求援!隻要能守住幾日,援軍一到,就能解圍了!”
“求援?”趙虎猛地停下腳步,臉上的暴怒瞬間被絕望取代。他想起自己沒有靠山,藩王們自顧不暇,朝廷名存實亡,臨淄的守軍怎麼可能來救他這個沒根基的守將?他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錦袍沾滿了泥土,肚腩鼓鼓地堆在地上,眼中的光芒一點點熄滅,隻剩下無儘的恐慌與悔恨。
遠處的火海中,糧倉的屋頂轟然倒塌,火星濺得更高,濃煙滾滾,將整個沂關籠罩在一片絕望之中。城頭上的守軍望著衝天的火光,一個個麵如死灰,議論紛紛,逃跑的念頭在每個人的心中滋生。城中的百姓被火光驚醒,得知糧倉被燒、水源被斷,非但沒有恐慌,反而暗中竊喜,不少人甚至偷偷祈禱,希望林楓能早日攻破城池,推翻趙虎的統治。
將軍府前,趙虎癱坐在地上,望著西北角的火海,發出如同困獸般的哀嚎,聲音淒厲而絕望。他知道,沒了糧食和水,沒了軍心,這座沂關,他守不住了。而林楓的大軍,此刻或許正在城外,冷眼看著他的狼狽與絕望,等待著收割勝利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