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能把死人說活,能讓全世界為之瘋狂的演說家、戰略家。
但在夏冬麵前。
馬老師居然落了下風。
甚至連發脾氣都不敢發到底。
這哪裡是十八歲的少年?
這簡直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妖孽!
吳永明伸出手,和夏冬握了握。
夏冬的手很熱。
吳永明的手很涼。
“夏總……客氣了。”
吳永明的聲音有些乾澀。
“能和……這種跨時代的技術合作,也是我們的榮幸。”
夏冬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那個動作,優雅而從容。
“那麼,二位。”
“我就不打擾了。”
“快看網那邊還有很多事等著我。”
夏冬眨了眨眼。
草草和馬老師簽了個協議後,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會議室。
留給兩人的,隻有一個挺拔的背影。
夏冬走出阿裡巴巴的辦公大樓。
他回頭看了一眼。
那棟此時還略顯低調的寫字樓,在夕陽下拖出長長的影子。
包裡的意向書很輕,隻有薄薄一頁紙。
但它的分量很重。
九一分成。
這是一個在2008年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的比例。
但馬老師簽了。
因為夏冬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未來。
或者是,一個如果不合作就會變成噩夢的未來。
夏冬吐出一口濁氣。
長時間的腦力博弈讓他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
那種疲憊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抽離感。
他看了一眼時間。
晚上七點。
如果現在趕去火車站,還能買到回家的火車。
不過到家肯定要半夜了。
他不想動。
這幾天為了準備這場談判,他的腦子裡像是裝了一台高速運轉的離心機。
數據、話術、心理博弈、每一個微表情的捕捉。
現在離心機停了,腦漿子還在慣性旋轉。
他需要一點人間的煙火氣,來讓自己從那個算無遺策的“商業神童”變回有血有肉的夏冬。
他決定留下來。
就在杭州。
找個地方,吃點好的,看點好看的。
然後找一家豪華酒店,好好睡一覺。
夏冬摸了摸鼻子,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蘇晚晴。
如果不是她那個未播出的采訪視頻,今天的談判不會這麼順利。
那個視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也是撬開馬老師心理防線的重錘。
於情於理,都該謝個謝。
而且,想起那個在西湖邊落湯雞一樣卻依然明媚的女孩,夏冬覺得心情更好了一些。
這時候,該找個吃飯的地方。
他對08年的杭州並不熟。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他正在工地上搬磚,吃的最多的是沙縣小吃。
那時候的夢想是加個鹵蛋。
現在有錢了,卻不知道哪裡有好吃的。
夏冬想了想,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才被接起。
對麵是一陣沉默。
顯然,對方看到了來電顯示,正在做激烈的心理鬥爭。
“喂。”
聲音很悶,透著一股子“我不想理你但又不得不理你”的憋屈。
是吳永明。
阿裡巴巴的“十八羅漢”之一,未來的資本大佬。
剛剛在會議室裡,被夏冬用數據懟得啞口無言的那位。
“吳總,還沒下班呢?”
夏冬的語氣很輕鬆,像是個沒事找事的老朋友。
電話那頭傳來吸氣的聲音。
“夏總,意向書都簽了,還有什麼指示?”
吳永明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警惕。
他現在對這個十八歲的少年有心理陰影。
“沒指示。”
夏冬笑了笑,看著路邊的梧桐樹。
“就是想問問,這附近有沒有什麼環境好點的館子?要地道的杭幫菜,清淨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