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霓裳閣的劉弓,為了救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在暗中運作?
或者......兩者皆有,這兩股勢力已經勾結在了一起?
還有典獄司的劉峰,也排除不了被收買的可能性。
江青河望著窗外,眯起了眼睛。
這暗地裡的手段,來得真快,也真臟。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此言不虛。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已看不出絲毫波瀾。
隻有一雙眼睛,深不見底,寒芒內蘊。
“我知道了。”
江青河淡淡地對周毅吩咐道:
“典獄司既已行文,流程走到位,將他們的文書歸檔,此事暫且按下。”
“按下?”
周毅愣了一下,顯然對這個決定感到意外。
但他仍是躬身應道:
“是,屬下明白。”
江青河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隨即揮了揮手,示意周毅可以離開。
遂不再多言,重新坐回案後。
他有種直覺,這一連串的事件。
就像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的漣漪,不會就此輕易平息。
......
......
......
霓裳閣內,一座府邸的後院。
一處精心打理的花園中,劉棍雙眼空洞無神。
癱坐在一張特製的輪椅上,身上裹著厚厚的錦毯。
春日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卻絲毫驅散不走眉宇間化不開的死氣與內心的冰寒。
他正值壯年,本仗著霓裳閣的勢力和一身還算尚可的武藝,過著肆意張揚的日子。
卻被江青河震斷了體內數處關乎武道根基和生理機能的大脈。
雖然吊回了一條命,但此生注定要與輪椅為伴。
更讓劉棍無法接受的是,男人根本的機能,也被徹底廢掉。
這比直接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千百倍。
倒不如就此死掉,乾脆利落地過了奈何橋,投下輩子的胎。
也好過如今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偶爾有下人仆役端著藥碗或點心從遠處回廊經過,無不連忙低下頭。
腳步放得又輕又快,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敢瞥向這個角落。
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生怕這個已經廢掉、性情卻可能更加乖戾的瘟神突然動了無名火,拿自己當作出氣的對象。
遠處,一座繡樓窗前,劉弓負手而立。
目光穿透窗格,靜靜落在弟弟絕望的身影上,心中亦是一片悲涼。
為了救出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他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殷鴻親自找到了他,許諾可以動用關係,將劉棍從典獄司裡撈出來。
代價,便是他劉弓必須全麵入夥醉魂草的銷售網絡。
利用霓裳閣遍布城內外的貨運渠道,將那些東西天衣無縫地運進來,再擴散出去。
可笑的是,他劉弓混跡商路多年,雖也遊走過灰色邊緣。
但對醉魂草這等明令禁止、禍害深重的違禁之物,向來秉持著絕不觸碰的底線。
他深知這東西是刮骨毒藥,沾上了就再難脫身。
可現在,為了唯一的親弟弟,他不得不親手打破自己的原則,將自己綁上賊船。
弟弟犯下的蠢事,闖下的大禍,最終卻要他這個哥哥來買單。
這條不歸路,劉弓也看不清前方是懸崖還是沼澤。
但此刻,箭在弦上,彆無選擇。
他也隻能,在這條看不見光明的路上,一走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