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站在廢棄的白樺嶺療養院頂層,風穿過破碎的玻璃窗,像亡魂的低語。
她閉上眼,感知如蛛網般鋪開——十米外,一名潛伏的“殘月會”偵察員正因舊傷隱隱作痛;三十米下,清潔工因女兒重病而心絞;甚至千裡之外,某個實驗室裡,一個被囚禁的“宿主”正在經曆電擊折磨……
她能“看見”他們的痛。
這不是共情,而是神經層麵的同步共振——“涅槃α”血清在她體內完成激活後,她的神經係統已成為一座活體痛覺接收塔。她能捕捉、放大、甚至反射他人的痛苦。
“他們來了。”顧晏辰低聲說,監控屏上,三輛黑色裝甲車正駛入療養院廢墟的包圍圈。
蘇晚睜開眼,眸色已轉為深灰,如暴風雨前的海麵。
她輕聲道:“不是他們來了,是我請他們來的。”
她啟動了“共鳴之籠”——一個以她自身為中樞的神經陷阱。
她將自己最劇烈的痛覺記憶編碼成電磁脈衝,通過地下光纖網絡擴散,模擬出“涅槃α”血清大規模激活的信號。對“殘月會”高層而言,這無異於發現了一頭瀕死的神獸,正等待收割。
“他們以為我是獵物。”蘇晚冷笑,“可這次,我是誘餌,也是獵人。”
三小時前。
林昭將一枚微型神經增幅器植入蘇晚頸後:“這是‘共鳴錨點’,能將你的痛覺信號放大百倍。但代價是——你必須持續承受他人之痛,如同背負千斤枷鎖。”
“我早已在枷鎖中活了二十年。”蘇晚說,“現在,我要用它絞斷他們的喉嚨。”她主動向“殘月會”泄露坐標,以“即將崩潰、願交出全部數據”為餌。
陳立森親自帶隊,攜“靜默清除組”與神經抑製槍而來——他們要活捉她,抽取血清,重啟“涅槃計劃”。
夜,療養院地下三層。
陳立森站在監控室,看著蘇晚獨自走入舊手術室的畫麵,嘴角微揚:“她終於學會了絕望。”他不知道,那間手術室的地板下,埋著十二個微型共振器,連接著蘇晚的神經信號。
而手術台上,躺著一具“假體”——內置腦波模擬器,正播放著蘇晚最痛苦的記憶片段:母親臨終、被蘇明遠拋棄、被顧家監視……
痛覺信號,開始擴散。
第一波攻擊來自神經層麵。
三名突擊隊員突然跪地,抱頭慘叫——他們腦中莫名浮現童年被虐的記憶,痛不欲生。
監控畫麵裡,他們的腦波圖譜竟與蘇晚同步。“是‘共鳴汙染’!”技術員驚恐大喊,“她的痛覺在入侵我們的神經係統!”
陳立森臉色驟變,下令啟動“神經屏蔽場”。
可屏蔽場剛啟動,蘇晚卻笑了。“你們屏蔽了信號……但屏蔽不了真實存在的痛苦。”
她走向手術台,將手按在台麵。
瞬間,整個地下三層的燈光忽明忽暗——所有曾在這裡接受過“治療”的人,他們的痛覺記憶被喚醒,通過建築殘留的生物電場,與蘇晚共振。
牆壁滲出暗紅液體,像是陳年血漬被激活;走廊裡響起淒厲的哀嚎,仿佛無數亡魂在哭喊。
陳立森的隊伍開始崩潰,有人自殘,有人跪地痛哭,有人瘋狂撕扯自己的皮膚。
“她在用集體創傷攻擊我們!”一名科學家嘶吼,“她不是宿主……她是痛覺之神!”
手術室中,蘇晚與陳立森對峙。
“你以為你創造了我?”蘇晚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靈魂的壓迫感,“可你忘了,每一個被你們折磨的人,都在為我供能。”她緩緩抬起手,陳立森突然感到一陣劇痛——不是身體,而是靈魂深處,那被他埋葬多年的、親手殺死第一個實驗體的記憶,如火山爆發。
“啊——!”他跪倒在地,雙眼充血,“停下……停下!”
“你聽過‘痛覺共鳴’嗎?”蘇晚走近他,聲音如冰,“現在,你正經曆著我母親臨終前的每一秒。而你,將永遠記得。”
她啟動最終程序——“籠中之鳥”。
陳立森的腦波被強製同步,他看見自己站在手術台前,手中拿著注射器,而台上的“實驗體”,竟是年幼的蘇晚。
他終於明白——他不是在製造宿主,他一直在重複自己的罪惡。
“不……”他嘶吼著,精神徹底崩解。
蘇晚關閉信號,轉身離去。
身後,陳立森癱坐在地,眼神空洞,口中喃喃:“我……殺了她……我殺了她……”
黎明前,安全屋。
顧晏辰看著蘇晚頸後的增幅器正在發燙,擔憂道:“你吸收了太多痛苦,再這樣下去,你會被反噬。”
“我知道。”蘇晚望著窗外微亮的天光,“可這就是我的武器——我不再逃避痛苦,我成為痛苦本身。”
林昭傳來消息:“陳立森精神崩潰,高層已啟動‘清道夫協議’,派出了‘無感者’——那些被切除痛覺神經的終極戰士。”
蘇晚笑了:“好。讓他們來。”
“這一次,我不再是被困在籠中的鳥。”
“我是——籠子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