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不會善罷甘休的!”王海焦急地說,“張誠,我們一會兒,還是主動找領導認個錯吧!”
劉所長走到張誠麵前,壓低聲音:“陳鋒主任讓我來的。他說,風暴要來了,讓你保護好東西,保護好自己。”
他看了一眼蘇晚:“這位記者同誌,也一起吧。我們需要你們配合做筆錄。”
蘇晚點點頭,收起相機。
王海把金屬圓筒交給劉所長。劉所長接過,仔細看了看上麵的刻字,臉色凝重起來。
“這東西,還是你拿著吧,”他交給張誠,低聲說,“可能會掀翻半邊天。”
警車帶著他們離開河岸。
張誠坐在後座,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夜色。手裡的U盤還貼在心口的位置,微微發燙。
他想起父親日記裡的一句話,那是他小時候偷偷看到的:
守河的人,要有被河吞沒的準備。但吞沒之前,要扔一塊石頭進水裡。石頭沉了,但漣漪會一直在。
父親扔下了石頭。漣漪蕩漾了十五年,現在,終於要蕩到岸邊了。
車窗外,城市還在沉睡。但張誠知道,天亮之後,有些人,有些事,再也睡不著了。
這個城市,自從一場暴雨下來個人,很多人就睡不好覺。
比如,此時的河邊,最高的一棟河景房,金輝彆院,窗簾緊閉,一個長長的影子正在打一個長長的電話:
“他要找線索,那就給他吧!看他的腦子裡裝不裝得下!他要找那個跳河的,那就幫助他吧!看他有多大的力量…能攪起這條大河!”
“是…是…我這就安排!”
“你們呀!一個一個比一頭頭豬還笨!多少路人馬盯著他,讓他去找麼,隻要做好準備,管的什麼人…都是做水鬼的命!”
……
一來一往的電話,談的都是小事情,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
轉頭,他又撥了一個電話。
“讓他去值班室,今晚繼續讓他值班,他不是喜歡調查嗎,給他一些提示,再給他一點壓力,嗬嗬,”他握著電話笑起來,“人一旦瘋了,就會犯錯誤,到時候,看看他能不能自己爬出來……”
張誠當然不知道黑夜下發生的事情,幾個人分開以後,他隻是回到單位,還沒有等他說起彆的,王海已經把電話打過來,“張誠,今晚我有點事情……”
“你去忙……我替你值班!”張誠毫不猶豫地回了一句。
王海今晚幫了自己不少,他已經很抱歉了。
剛坐下,門被輕輕叩響,不待他回應,一個身影閃了進來,是宣傳科新來的小姑娘,老值夜班的。她臉色有些蒼白,眼神躲閃,飛快地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值班室,快步走到張誠桌前,將一個薄薄的牛皮紙文件袋放在桌角。
“張……張隊,”她的聲音有點顫抖,“剛才有人……塞我門縫裡的。沒……沒署名。我看……像是……給你的。”她說完,像被燙到一樣,立刻轉身,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留下那文件袋靜靜地躺在桌角,像一個大大的問號。
張誠盯著文件袋,幾秒後,伸手拿起。很輕。他撕開封口,裡麵隻有一張折疊的A4打印紙。展開。沒有抬頭,沒有落款,隻有幾行冷冰冰的宋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