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
林楓關掉電視。
離八點半還有兩個多小時,他衝了個澡,換上那件新買的淺藍色襯衫,沒打領帶。
鏡子裡的男人看起來……不一樣了。
不是衣服的問題,是眼神。那潭死水終於起了波瀾,深處有光。
七點五十,他下樓,打車去燒烤攤。
城市夜景從車窗外滑過,霓虹燈牌連成流動的光河。林楓靠著車窗,想起三年前離開林家那晚。
也是打車,但目的地是城中村的廉價旅館。
那天下著大雨,車窗上水痕扭曲了所有光線,整個世界看起來都像要融化。
那時候他覺得人生完了。
現在他覺得,人生可能才剛剛開始。
燒烤攤還在老位置,招牌換了新的,LED燈紅得紮眼。
林楓下車時,周明遠已經到了,坐在最裡麵的位置,衝他揮手。
“這兒!”
林楓走過去。
周明遠站起來,兩個人對視了三秒,然後周明遠一拳捶在他肩上:“我靠,你真是一點沒變——不對,變了。”
“哪兒變了?”
“說不出來。”周明遠打量著他。
“氣場?眼神?反正跟以前那個少爺不一樣了。”
以前那個少爺。
林楓笑了笑,沒接話。
他們坐下,點了一堆烤串和兩紮啤酒。
周明遠話多,從大學糗事講到工作壓力,講到最近跟女朋友吵架,講到老板是個傻逼。
林楓大多時候聽著,偶爾插兩句。
啤酒喝到第二紮,周明遠終於切入正題:“所以你這些年到底乾嘛去了?人間蒸發似的。”
“結婚了。”林楓說。
“結婚?!”周明遠眼睛瞪得溜圓,“跟誰?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蘇家。蘇婉。”
周明遠手裡的烤串差點掉桌上:“蘇氏集團那個蘇婉?我靠,你可以啊!不對!”
他皺起眉,“我怎麼聽說蘇家招的是個……上門女婿?”
話說到這兒,他意識到不對,趕緊刹車:“我不是那個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
林楓喝了口啤酒,泡沫在舌尖化開,微苦,“我就是那個上門女婿。”
周明遠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表情像被人塞了一嘴花椒,麻了。
林楓簡單講了這三年的生活——省略了細節,但保留了骨架。
傭人房,拖把,冷眼,透明人。
周明遠聽著,表情從震驚到憤怒,最後定格在一種複雜的難受上。
“所以你他媽的……”
周明遠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就忍了三年?”
“嗯。”
“為什麼?”
為什麼?林楓自己也問過。
最初是沒地方去,後來是習慣了,再後來……再後來可能是因為蘇婉。
那個總是挺直腰背,把自己封在殼裡的女人。
他看著她一個人扛著公司,一個人應付家族壓力,一個人半夜在書房看那些星空主題的雜誌。
同病相憐?
不至於。
但確實有那麼一點,一點點,不想看她倒下去。
“不重要了。”
“現在我想做點事。”
“什麼事?”
“賺錢。”林楓看著周明遠。
“賺很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