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風在穀地中嗚咽,卷起幾縷尚未散儘的血腥氣。
雷嘯背靠著一塊冰冷的岩石,手中的三八式步槍槍栓已經被他拉開了。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處於最放鬆也是最緊繃的狀態,像一頭隨時準備撲殺的猛虎。
腳步聲越來越近,踩在枯葉上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出來!再不出來,老子開槍了!”一聲粗獷的斷喝打破了死寂,緊接著,幾道黑影從側麵的山坡上包抄下來,黑洞洞的槍口在月光下泛著森寒的光。
雷嘯紋絲不動。在特種兵的字典裡,先開槍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他必須確認對方的身份。
如果是日軍的援兵,他現在轉身就能消失在密林中;但如果是土匪或者其他什麼雜牌軍,那就另當彆論。
“我數三個數!”對麵那人也是個狠角色,槍口直接抬起,對準了雷嘯藏身的方向,“一!”
“慢著!”雷嘯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緩緩從岩石後站了出來,雙手並沒有完全舉起,而是虛虛地按在自己的槍身上,這是一個隨時可以反擊的姿勢。
月光下,雷嘯渾身沾滿了血跡,臉上也是一道道的血痕,手裡端著一把剛繳獲的三八大蓋,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剛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煞氣。
對麵的八路軍戰士見狀,頓時一驚,紛紛拉動槍栓。
“彆動!都把槍放下!”為首那人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冷靜。
他死死盯著雷嘯,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驚訝。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那是一種野獸般的直覺,危險,且致命。
“你是誰?”那人問道,“是哪部分的?”
“我叫雷嘯,是這狼牙溝的獵戶。”雷嘯淡淡地回答,目光掃過對方幾個人,心裡已經有了判斷:裝備簡陋,但隊形很嚴密,眼神裡有股子悍不畏死的勁頭。
這絕對是正規的八路軍,而且是主力部隊。
“獵戶?”那人冷笑一聲,“獵戶能一個人乾掉十幾個全副武裝的鬼子?”他指了指地上的屍體:“說!你到底是什麼人?是中央軍的特務,還是二鬼子的探子?”
雷嘯聞言,眉頭一皺。
他知道,這是一道坎。如果處理不好,今天恐怕又要是一場惡戰。雖然他不怕,但他不想對同胞開槍。
“長官,”雷嘯往前走了一步,手依然按在槍上,“如果我是特務,剛才你們摸下來的時候,我的槍就已經響了。這十幾個鬼子,是我殺的,因為他們殺了我的鄉親,燒了我的家。”
雷嘯的語氣很平靜,但平靜之下壓抑的怒火卻能感染到每一個人。
那人盯著雷嘯的眼睛看了足足十秒鐘。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裡麵燃燒著仇恨的火焰,卻沒有絲毫慌亂。
“把槍放下!”那人終於下令,然後大步走到雷嘯麵前,伸手道:“我叫張大彪,八路軍129師386旅獨立團一營營長。兄弟,好身手!這十幾個鬼子,乾得漂亮!”
雷嘯也伸出手,與張大彪重重一握。
“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