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易站在神機營大牢那森嚴、高聳的玄鐵大門前,感受著門內散發出的冰冷肅殺之氣,眉頭緊鎖。
空氣中彌漫的鐵血威壓,以及門樓上那些手持強弩、眼神銳利如鷹的守衛,無不昭示著此地的戒備森嚴。
從血劍堂弟子口中得知同門被鎖拿的消息後,他心下一沉,知道事情遠比想象的棘手。
牽扯到鎮北王府和司天監,絕非尋常衝突可比。
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實力,想要強行救人,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沉吟片刻,想起了楚滄瀾贈予的那枚令牌。
太常寺,掌管禮樂祭祀,地位清貴,雖不直接統轄神機營,但同屬皇朝重要官署,或許能借此探聽些消息,甚至獲得通融。
“死馬當活馬醫吧。”雲易心中暗道。他整了整衣衫,壓下心中焦躁,邁步朝著大牢門口走去。
“站住!神機營重地,閒人免近!”一名守衛隊長厲聲喝道,手中長戟一橫,煞氣逼人。
雲易停下腳步,神色平靜,取出那枚非金非玉、刻著“常”字的令牌,遞了過去,沉聲道:“在下受太常寺友人相托,前來探問今日因醉仙樓一事被羈押的黑白學宮眾人情況,還請行個方便。”
那守衛隊長見到令牌,眼神微微一凝。
他認得這令牌的樣式,確實是太常寺高級官員或其親近之人的信物。
太常寺雖無兵權,但地位特殊,與皇室關係密切,尋常軍士也不願輕易得罪。
他接過令牌仔細查驗了一番,確認無誤後,臉色稍緩,但依舊公事公辦道:“原來是太常寺的貴人。不過,神機營大牢有嚴令,非辦案人員,不得擅入。閣下若要探視,需有上官手令或相關文書。”
雲易心中微歎,果然不行。
他正要再嘗試交涉,卻見大牢側門一陣響動,鐵門“嘎吱”一聲被從內打開。
一行人垂頭喪氣、腳步虛浮地從裡麵走了出來,正是軒轅城、牛大、李無極、白子光、蔡三水以及另外幾名黑白學宮弟子!
他們雖然被釋放,但個個臉色蒼白,神情萎靡,身上還帶著鐐銬留下的痕跡,顯然在牢中吃了不少苦頭。
雲易眼睛一亮,正要上前相認。
然而,軒轅城等人剛剛脫離牢獄,心神恍惚,加之雲易此刻氣息內斂,與一年前變化頗大,他們竟未第一時間注意到站在大門一側陰影中的雲易。
一行人相互攙扶著,步履蹣跚地朝著丁未居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街道拐角。雲易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敏銳地察覺到,隊伍中少了牛二!
而且,眾人的氣氛異常低沉,牛大臉上更是帶著難以掩飾的悲憤,白子光眼神閃爍,蔡三水則是一副驚魂未定、我見猶憐的模樣。
“看來,情況比想象的更複雜……牛二他……”雲易心中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轉頭看向那名守衛隊長,抱拳道:“將軍,既然我同門已出獄,那便不打擾了。多謝。”
守衛隊長見雲易識趣,也點了點頭,將令牌遞還:“閣下請便。”
雲易收起令牌,深深看了一眼陰森的大牢,轉身離去。
他沒有立刻去追軒轅城等人,而是決定先暗中觀察,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尤其是牛二的下落。
貿然現身,未必是好事。
丁未居。
劫後餘生的眾人回到院落,恍如隔世。
院中的一切依舊,但每個人的心境都已天翻地覆。
“砰!”牛大猛地一拳砸在院中的石桌上,石桌應聲裂開數道縫隙。
他雙目赤紅,胸膛劇烈起伏,猛地轉身,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向躲在人群後麵、臉色蒼白的蔡三水,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般低吼:“蔡三水!你還有臉回來!”這一聲怒吼,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蔡三水嚇得渾身一顫,淚水瞬間湧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帶雨:“牛師兄……我……我也是被逼的啊……當時那種情況,我……我害怕極了……我若不說,我們都會沒命的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放屁!”
牛大怒不可遏,上前一步,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被逼的?你那些話,句句都是在往牛二身上捅刀子!什麼叫狂妄自大?什麼叫藐視權貴?我弟弟是為了誰才動的手?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牛大師兄說得對!”一名平日就與牛二交好、同樣來自豫州寒門的弟子也站了出來,憤憤不平道,“蔡師姐,你當時的話也太……太不地道了!牛二師兄都是為了維護你,你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一個人身上!現在倒好,我們出來了,牛師兄卻被關進了天牢!那可是天牢啊!”他說到最後,聲音帶著哽咽。
“就是!牛二師兄雖然衝動,但也是為了同門!現在他生死未卜,我們卻……”另一名弟子也低聲附和,臉上滿是愧疚和不安。
一時間,院中不少弟子都開始竊竊私語,看向蔡三水的目光充滿了質疑和不滿。牛二平日為人憨直仗義,在底層弟子中人緣不錯,蔡三水那番背信棄義的表現,確實寒了不少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