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易那平靜卻不容置疑的聲音,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潑入了一瓢冰水,瞬間讓嘈雜混亂的峽穀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驚疑、複雜、乃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聚焦在那個青衫少年的身上。
在土著大軍合圍、死亡陰影籠罩的絕境下,雲易之前展現出的強悍實力、以及在七寶琉璃塔內臨危不亂的氣度,無形中形成了一種強大的氣場。
這種氣場,在群龍無首、人心惶惶的時刻,具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凝聚力。
武破軍目光閃爍,看著雲易挺拔的背影,心中權衡。
他身為軍方將領,深知此刻統一號令的重要性。
雲易的實力和決斷力,他親眼所見,遠超同儕。
雖然雲易出身低微,但值此存亡之際,實力為尊!
他深吸一口氣,率先沉聲表態:“雲兄所言極是!大敵當前,內訌唯有死路一條!武某願聽從雲兄調遣,共禦外敵!”
他身後的軍方精銳見狀,也紛紛肅然應諾。
了塵和尚雙手合十,低宣佛號:“阿彌陀佛。雲施主臨危不亂,貧僧佩服。願附驥尾,共渡難關。”
他心思通透,明白此刻唯有團結最強力量方有生機,且雲易身上雖煞氣重,卻並無邪魔之感,值得一賭。
道無涯臉色陰沉,心中極為不甘。
他身為紫府道宗聖子,向來眼高於頂,豈願屈居人下,尤其是一個出身三流宗門的雲易?
但眼下形勢比人強,雲易的實力深不可測,武破軍和了塵又已表態,他若強行反對,不僅難以服眾,反而可能引發內亂,後果不堪設想。
他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但眼神深處的那抹嫉恨與冷意,卻絲毫未減。
獨孤敗天懷抱鐵劍,麵無表情,隻是看向雲易的目光中,戰意更濃,但也並未出言反對。
水靈月自然毫無異議,悄然站到了雲易身側。
牛大和李無極更是昂首挺胸,與有榮焉。
幾位頂尖天驕的默許或表態,讓雲易的臨時主導地位,初步確立。
大部分幸存者見狀,也都暗暗鬆了口氣,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畢竟,沒人想死。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是在這群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當中。
總有一些人,看不清形勢,或者心存僥幸,試圖在亂中牟利,搏取名聲。
“哼!真是笑話!”
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破了短暫的平靜。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身穿華麗錦袍、麵色倨傲、手持一柄鑲嵌著寶石的羽扇的青年,越眾而出。
他身後跟著七八名同樣衣著光鮮、卻難掩狼狽之色的修士。
此人乃是南嶺一個頗有名氣的修仙世家——林家的少主,林驚羽。
林家以陣法聞名,這林驚羽天賦不俗,修為已達玄級七階,平素眼高於頂,自視甚高。
“雲易?哼,不過是來自邊陲小派的幸運兒罷了!仗著有幾分蠻力,在塔內出了些風頭,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林驚羽搖著羽扇,眼神輕蔑地掃過雲易,語氣充滿了譏諷,“在場諸位,哪個不是名門之後,宗門翹楚?憑什麼要聽你一個鄉野村夫的號令?誰知道你是不是包藏禍心,想拿我們當炮灰?”
他這話極具煽動性,立刻引起了一些同樣心中不服、或出身較好卻實力不濟的修士的共鳴,低聲議論起來。
“林少主說得對啊!”
“就是,他雲易何德何能?”
“說不定是想讓我們去送死,他好自己逃命!”
牛大聞言,勃然大怒,銅鈴般的眼睛一瞪,吼道:“放你娘的屁!林驚羽,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質疑易子?信不信俺一拳打爆你的狗頭!”
李無極也冷笑連連,巨斧頓地,濺起火星:“哪來的癩蛤蟆,在這裡呱噪!易子哥的本事,也是你能嚼舌根的?不服?過來跟你李爺爺過兩招!輸了就叫爺爺!”林驚羽被兩人當眾辱罵,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他自知不是牛大李無極的對手,尤其是這兩人修為竟也達到了玄級六階,氣息凶悍。
他強忍怒氣,色厲內荏地道:“粗鄙!本少主不屑與你們這些莽夫一般見識!雲易,你若真有種,就出來與本少主堂堂正正一戰!若你贏了,本少主便心服口服!若你不敢,就證明你心虛!”
他打得好算盤,自恃陣法精妙,就算不敵雲易,也能周旋一番,不至於慘敗,屆時便可宣揚雲易勝之不武,或自己雖敗猶榮,搏個不畏強權的名聲。
雲易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沒聽見他的叫囂,目光依舊平靜地觀察著峽穀外的動靜,對武破軍和了塵淡淡道:“土著合圍速度在加快,東南方向是薄弱點,但需有人佯攻西北吸引主力。武將軍,你率軍方兄弟,依托山勢,在穀口布防,儘量拖延。了塵大師,煩請你帶領佛門弟子,以佛法安撫眾人情緒,救治傷者。”他直接無視了林驚羽,開始部署應對之策,語氣自然,仿佛本該如此。
這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辱罵都更讓林驚羽難堪!
他感覺自己像個小醜,被對方當成了空氣!
一股邪火直衝腦門!
“雲易!你欺人太甚!”林驚羽怒吼一聲,手中羽扇猛地一揮,“結陣!給我教訓教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
他身後七八名林家修士立刻應聲,迅速移動方位,手中陣旗揮舞,道道靈光射出,瞬間結成一座光華流轉的困殺陣法——“千竹鎖靈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