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靈月道傷初愈,鎮北王府卻並未因此恢複平靜,反而籠罩在一層更深的暗影之中。牧野下令封鎖寒潭禁地,對外隻宣稱郡主舊傷複發需靜養,嚴禁任何人探視。王府內外戒備森嚴,影衛的活動比以往更加頻繁隱秘。
雲易在客院靜養了三日。這三日,他足不出戶,表麵調息恢複,實則不斷複盤寒潭那夜的每一個細節。水靈月體內那道聖境魔氣,如同毒刺紮在他心頭。更讓他不安的是牧野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好自為之”。
第四日清晨,雲易損耗的心神與靈力已恢複七成。他正準備繼續研讀那枚黑色玉簡,院外傳來了熟悉的嘶啞聲音。
“雲大人,王爺有請。”影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院中。
雲易心中微動,整理了一下衣袍:“帶路。”
這一次,影七並未引他去聽雨軒,而是穿過幾條更為幽深的回廊,來到王府西北角一處極為僻靜的院落。院門無匾,牆壁斑駁,與王府其他地方的奢華格格不入,仿佛已被遺忘多年。
推門而入,院內隻有一座孤零零的石屋,屋前一口古井,井口布滿青苔。牧野獨自站在井邊,負手而立,望著深不見底的井水,不知在想什麼。他今日未著王袍,隻穿了一身玄色常服,氣息內斂,卻更顯深沉。
“王爺。”雲易上前行禮。
牧野緩緩轉身,目光如古井無波,直接切入主題:“月兒體內的魔氣,你怎麼看?”
雲易沉吟片刻,決定直言不諱:“陰毒詭譎,如附骨之疽,其本源位階極高,絕非尋常天象境所能留下。晚輩懷疑,與上古魔功‘蝕心魔種’有關。”
“蝕心魔種……”牧野重複著這個名字,眼中寒光一閃而逝,“你知道這門魔功?”
“曾在某處古老殘卷中見過隻言片語。”雲易含糊帶過,比乾傳承之事,他絕不會輕易透露,“據說中者道基會逐漸被魔氣侵蝕,最終心智淪喪,淪為施術者傀儡。郡主能撐二十年,已是奇跡。”
“傀儡……”牧野冷笑一聲,笑聲中帶著刺骨的寒意,“好一個傀儡!對方倒是打得好算盤!”
他猛地看向雲易,目光銳利如刀:“你以為,對方的目標隻是月兒?”
雲易心頭一凜:“王爺的意思是?”
“二十年前,月兒母親水笙,也是中了類似的魔功暗算,才會在浮雲宗一戰中……香消玉殞。”牧野的聲音帶著壓抑了二十年的痛楚與憤怒,“如今,同樣的手段,用在了月兒身上。你說,這是巧合嗎?”
雲易倒吸一口涼氣。母女二人,先後遭同一種歹毒魔功暗算?這絕非巧合!這是針對鎮北王一脈的、延續了二十年的陰謀!
“對方是想通過控製郡主,來鉗製王爺?”雲易瞬間想到了關鍵。
“不止是鉗製。”牧野走到石屋前,伸手撫摸著冰冷粗糙的石牆,仿佛在觸摸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月兒是水笙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也是本王最大的軟肋。若月兒被魔種控製,成為對方手中的棋子,甚至……反過來對付本王。屆時,本王該如何自處?”
雲易默然。這計謀太過毒辣。若水靈月真的被魔種控製,牧野將陷入父子相殘的人倫慘劇,無論結果如何,道心必毀,鎮北王府也將分崩離析。幕後黑手,其心可誅!
“王爺可知是何人所為?”雲易沉聲問。
牧野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疲憊與深深的忌憚:“這二十年來,本王暗中查探,線索卻寥寥。對方行事極為謹慎,每次快要觸及核心時,線索便會詭異中斷。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在暗中操控一切。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方在朝中,甚至在宮內……勢力根深蒂固。”
朝中?宮內?雲易心中巨震。難道這陰謀,竟與皇室有關?他不由得想起黑色玉簡中關於人皇武明空可能參與封印太祖的記載,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本王告訴你這些,是要你明白,”牧野轉過身,目光凝重地看著雲易,“你救了月兒,便是破了對方布局二十年的重要一環。你已不再是局外人,你我都已身在局中。”
雲易深吸一口氣,坦然迎上牧野的目光:“晚輩既已出手,便早有覺悟。”
“好!”牧野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年紀輕輕,有擔當,有膽魄!比那些隻知道爭權奪利的世家子強多了!”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肅:“不過,你也要萬分小心。對方這次失手,絕不會善罷甘休。你身負比乾心源,又能引動鎮國劍鳴,恐怕早已被某些人盯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多謝王爺提醒,晚輩自會小心。”雲易點頭。他早已感覺到,自從中州以來,暗中的窺探從未停止。
“另外,還有一事。”牧野壓低了聲音,“關於你那位同門,鄭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