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麵露若有所思之色,內心萬分糾結,暗道:“遊族人?以前聽說過,但那是在陵國北境的望陵城才有,這裡怎麼會有?不過如果沒有逃生保障的話,這兩人肯定還有其他的信息沒有告知與我,不過從眼下來看,好像逃離是有生機的,但要看運氣了。”
陸仁內心思緒萬千,但綜合思索之後,開口說道:“那麼具體離開這的逃離法是什麼?”
陳竹聽此淺淺一笑,說道:“我們三人帶上各自分配的食物向北分三個方向走,玄甲士兵不能全部抓住我們,而我們碰到遊族人的概率也會更高,一旦有人碰到就可以借助遊族人去接應其他兩人,這樣我們三人都會獲救。”
陸仁聽此神色露出異樣,但口中卻說道:“好……好……”
緩緩的兩個好字出口,陸仁的內心卻是暗道:“三人都會獲救?!怎麼可能……雖然不知道會遇到什麼,興許真的是遊族人,也或許是什麼其他族人,一定會有得救之法,但都值得一試……隻是,真的就像他說的,隻要分頭走那麼容易嗎?”
百般思緒心頭蕩漾,放手一搏,也比死在這荒郊野地的望仙台好上許多。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沒有月亮,隻有幾顆疏星在天幕上眨著疲憊的眼睛,投下些許慘淡的光。這片荒原仿佛被世界遺忘,放眼望去,是無儘的雜草和嶙峋的碎石頭,它們在星光下勾勒出猙獰而扭曲的影子,如同大地裸露的、破碎的骨骼。風是唯一的活物,它穿過草叢,發出嗚咽般的低吼,卷起塵土和枯草的氣息,冰冷地刮過皮膚。
在一處背風的亂石堆後,劉福、陳竹和陸仁圍坐在一起。
“我給趙石留下了一些乾糧,這小子生性膽小,不用擔心。”陳竹率先說道,同時在一塊平滑的石麵上畫出三條路線。
三條路線分彆是東北、正北、西北,畫完路線,陳竹便繼續說道:“根據傳聞所說,望鄉台原來的居民就是去北方碰到的遊族人,所以我們分為這三個方向行動。”
陸仁掃了一眼的石麵上的地圖,眼角的餘光更多是看向劉福和陳竹兩人的腰間,這兩人的身上竟然都有一個不小的包袱,裡麵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著什麼,同時兩人的手中竟然各自拿著一根近兩米長的木棍。
在這片區域,這樣的木棍多半是之前戰爭兵器或者其他物品所留下的,在戰爭結束後都會被回收重複利用,所以很難找到兩尺以上的,而此刻兩人手裡的木棍完全可以作為武器使用了。
鼓鼓囊囊的包裹加上近兩米長的木棍,陸仁再看向地圖的三個方向,瞬間覺得自己無論選哪條都是必死無疑。
陸仁故作思考選擇哪條路,內心已經暗自說道:“這兩個人想離開這是密謀已久,那兩個包裹,明顯是長時間積攢下的乾糧和水,還有這兩根長長的木棍,恐怕也是找到好久藏了起來,攢了這麼久……時機已經成熟,拉上我,隻是怕我揭穿他們告訴玄甲士兵,一定是這樣的,可是眼下,我已經沒有彆的選擇,激怒二人,恐怕後果更不堪設想。”
看到陸仁思索良久,陳竹說道:“陸仁,你先選。”
陸仁隨後說道:“那我選這個……”
說話間,陸仁用手指了石麵上中間的那條路。
這個選擇一出,劉福突然一愣,剛要說什麼,那陳竹馬上開口說道:“好,那我和劉福就走其他兩條路,劉福你選哪個?”
劉福看著陳竹認真的樣子眉頭一皺,隻要陳竹回了一個眼神劉福才勉強指了西北的那個方向。
確定好路線後,陳竹馬上將石麵上的全部擦掉,隨後說道:“事不宜遲,三天裡我們必須加快腳步,雖然趙石不會主動向玄甲士兵揭發此事,但三天後玄甲士兵來了他一定會說出來的。”
三人紛紛起身,沒在多說什麼,各自向荒原的深處走去。
夜色如同一塊浸透了墨的粗布,嚴絲合縫地裹著荒原。沒有月亮,隻有幾粒疏星在頭頂懸著,光弱得像快要熄滅的燈芯,勉強在深灰的天幕上戳出幾點模糊的亮。風是冷的,帶著秋夜的霜氣,卷過齊腰深的枯草時,發出“簌簌”的碎響,像無數枯葉在耳邊歎息。
陸仁就在這片黑暗裡向北疾行。他弓著背,像一頭被獵槍追攆的狼,每一步都踩得又急又重,碎石被蹬得“咯吱”亂響,在寂靜的夜裡傳得很遠。粗布短褂被風灌得鼓脹,獵獵作響,胸口藏著的堅硬乾糧就像石塊一樣不對碰撞胸口,雖然疼痛難當,卻不敢放慢腳步。
陸仁如此飛奔疾馳心中自然另有打算,暗道:“我是正北方向,劉福是西北,陳竹是東北,從到這裡以來這兩人就沒有分開過,這個時候難道會真的分開……”
陸仁的速度絲毫沒有改變,越是黑夜奔跑起來越是無懼,急奔之中內心仍還在盤算:“所以,我應該改變自己的方向……”
腳下的荒原是矛盾的畫布。有的地方草長得瘋,枯黃的莖稈密匝匝攢成一堵牆,齊胸高的草浪在他麵前起伏,稍不注意就會被絆個趔趄。
奔跑之中陸仁整個人陷進一片深草,草葉上的倒鉤劃破了手背,直到拔出腿時,褲管已被扯出幾道口子,沾滿黏糊糊的草汁。這些深草叢出現的並不多,繞過去又有些遠,不如直接穿過,而荒原更多的地方草隻到腳踝,稀稀拉拉鋪在碎石上,踩上去軟塌塌的,像踩著一層腐爛的墊子,碎石硌著腳心,每走一步都帶著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