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齒虎……毒箭蛙?”陸仁故意皺眉,“有多凶?”
掌櫃眼神閃爍,擺手道:“都是些尋常野獸,帶夠傷藥就行。老夫這次找了五個雇工,都是‘新客坊’的流民,身強力壯——還有經驗。”他頓了頓,補了句,“當然,陸公子若願意帶隊,酬勞再加五兩。”
五個流民?帶隊的?陸仁冷笑——這掌櫃分明是看中他荒原逃亡的經驗,想讓他當“炮灰”。但他沒戳破,隻問:“何時出發?”
“就今天,碼頭集合。”掌櫃遞過一張獸皮契約,“簽了它,一日內回,一株龍涎草和酬勞都是你的,當然,你自己采摘到了龍涎草依然歸你自己。”
陸仁拿著契約走出百草堂,晨光刺得他眯起眼。他靠在藥巷的石柱上,展開契約細看——條款簡單粗暴:“雇工陸仁,隨百草堂采集隊赴黑風嶺采龍涎草,酬勞一株龍涎草加黃金二十五兩,生死自負。”
“生死自負”四字像根刺,紮進他眼裡。他想起鐵爪鋪的雪豹、荒原的鱷魚,想起孫大夫說的“夷國山林多瘴氣”——黑風嶺的危險,絕不止“裂齒虎”和“毒箭蛙”那麼簡單。掌櫃不敢透露太多,怕他知道真相後反悔,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
可陸仁彆無選擇,因為陸仁不想再過流亡的生活,想要生存下去,必須要有一技之長,煉製武器和製毒製藥都需要極高成本,器材要求也極高,隻有這馴獸還好接受一些,所以高級馴獸書,陸仁必須先拿到手才行。
就算是冒險,那也是值得的,這種心理建設陸仁不斷給自己做著。
況且鐵爪鋪的三日期限隻剩兩天,若今日不去采集,三日後拿不到龍涎草,交易必黃;
高級馴獸書是“殺招”級秘籍,能讓他馴服更凶的野獸,比如雪豹,在這夷都多一分自保之力;他在荒原殺過巨鼠、鬥過巨雕、捅過鱷眼,什麼危險沒見過?比起陳竹劉福的背叛,比起蕭府壯士的嘲諷,這點“生死風險”算什麼?
“追風”蹭了蹭他的手,喉嚨裡發出低鳴。陸仁摸了摸獒犬的頭,目光掃過藥巷裡忙碌的藥農、鐵匠鋪的學徒、書齋的周老板——這些人活在“安全”的匣子裡,而他陸仁,從來都是荒原裡殺出來的狼,怕的不是危險,是沒機會變強。
陸仁說道:“簽下這個沒有必要,我一向喜歡單獨行動。”
掌櫃一愣,遲疑了一下後,說道:“這樣的話那你就拿不到酬金了,你帶我的人一塊去采摘多少有些個照應,呃……實在不行,我再多加一些酬金。”
說到這裡陸仁稍微有些心動了,可是轉念一想便馬上回絕道:“在下還是決意單獨行動,不過掌櫃的放心,如果我在黑風嶺碰到了百草堂的人,若需要在下,那我一定會給予幫助。”
看到陸仁如此決絕,掌櫃自然不好再勉強,當即隻能微笑點頭,道:“既然如此,那當真是先謝過陸老弟了。”
夷都碼頭霧氣彌漫。陸仁牽著獒犬"追風",背著裝有短螳刀、藥草的行囊,獨自走向停靠在岸邊的一艘烏篷船。船身老舊,船篷用竹篾編織,船槳上纏著防水布。
撐船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漢,皮膚黝黑如炭,雙手布滿老繭,一看就是常在險灘行船的老手。
“到黑風嶺多少錢?”陸仁問道。
老漢打量了一下陸仁,回道:“那要看你往返的時間了。”
陸仁回道:“一天。”
老漢聽後一愣,隨後說道:“一百兩。”
陸仁隨後登船。
老漢見陸仁獨自一人,眯眼再次打量:"小夥子,一個人去黑風嶺?那地方可不是鬨著玩的。"
陸仁沒有回話,直接扔去了一百兩。
老漢接過錢,數了數,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行!老夫在這夷都撐船三十年,黑風嶺去過不下五十趟。你這龍涎草長在陰坡石縫裡,得趕在午時前采,過了時辰瘴氣重,容易迷路,還有啊,我還是第一次見一人獨自前往的,並且……並且還隻有一天。"
陸仁依然沒有回話。
船緩緩離開碼頭,夷都的喧囂漸行漸遠。陸仁站在船尾,望著逐漸模糊的城牆輪廓,心中五味雜陳。
"追風"蹲在船頭,警惕地望著水麵,獒犬的耳朵豎得筆直,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那老漢一邊劃船一邊說道:“黑風嶺可不是一個小山丘,大著呢,一天時間,恐怕……很難有收獲噢。”
陸仁依然沒有回應,似乎有著自己的打算。
一個時辰的航程,老漢沒在多言,陸仁的冷漠也讓老漢察覺到多說無益,隻是專心劃槳。船行漸遠,兩岸景致悄然變化:
起初是夷都郊外的農田,綠油油的稻苗在晨光中搖擺,偶爾能看見農夫彎腰插秧的身影;繼而轉入丘陵地帶,青翠的山坡上種滿茶樹和藥草,茶壟如梯田般層疊,藥草田裡開著各色小花;再往後,山勢漸陡,植被變得稀疏,岩石裸露的崖壁上爬滿帶刺的藤蔓。
"快到黑風嶺了。"老漢突然開口,聲音在空曠的水麵上顯得格外清晰,"看見前麵那片灰黑色的山崖了嗎?那就是黑風嶺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