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兩息……
張瑞圖跪在冰冷的金磚上,漸漸覺得不對。
他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許久,就在殿內眾人幾乎要窒息的時候,朱由檢忽然一笑。
“好好好,好一個三不知閣老。”
“國事糜爛至此,無能之輩,確實不該竊據高位。”
他看向侍立一旁的高時明,揮了揮手,語氣淡漠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傳旨。”
“張瑞圖昏庸無能,又毫無擔當,屏風上加綠十道。著,削籍為民,剝奪一切出身,勒令回鄉閒住。”
旨意乾脆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張瑞圖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削籍,是免官。剝奪出身,那就是連舉人待遇都沒有了!
此令一下,可以說他瞬間就從大明閣老重新變回當初那個什麼也不是的屁民。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甚至來不及謝恩,兩名大漢將軍已經麵無表情地走了上來,一左一右,將他從地上架起,半拖半拽地帶出了文華殿。
直到被拖出殿門的那一刻,張瑞圖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那句“三不知閣老”一出,青史之中,他張長公永無翻身之日矣!
……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黃立極、施鳳來等人,噤若寒蟬。
就連李國普也是麵露不忍,猶豫著是否開口。
朱由檢沉默了片刻,忽然用手指輕輕敲了敲禦案。
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諸位心中,是不是在擔心?”
朱由檢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沉默。
“擔心朕今日清算了張瑞圖,明日,就要輪到你們這些曾經的‘閹黨’?”
這話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眾人心中最深的恐懼。
黃立極等人渾身劇震,殿中十名卿部閣臣紛紛站起,不敢再坐,卻也不敢跪下。
這皇帝……他竟然把話挑明了!
“朕今日,不妨跟你們交個底。”
朱由檢站起身,以手按住桌案,微微前傾。
“國事如此,朕隻欲做中興之主,而不欲做亡國之君。”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眼神坦蕩而銳利。
“是故——誰能做事,誰就上!誰不能做事,誰就下!就這麼簡單!”
“門戶、黨爭,在朕這裡,不值一提,也不許再提!”
“朕今日與你們這般說,他日與所謂得東林門戶,也是這般說!與天下人,朕還是這般說!”
說罷這話,朱由檢也不管眾人反應,徑直坐下,仿佛剛才那一番雷霆手段與肺腑之言,都未曾發生。
他敲了敲桌子。
“全都坐下,繼續議事。”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眾人,再次重複那個問題
“遼東馬草折銀一事,三不知閣老辦不了。”
“你們之中,誰能為大明分憂?”
我突然意識到,大家可能對薊鎮、永平沒什麼概念,也不知道馬草這件事情究竟發生在哪裡。
我補個圖示意一下:
最右邊是山海關,出關去就是遼東。
然後關內是永平、薊州,密雲。
這三個地方一般是與遼東一起經略的,稱為薊遼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