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最後決定,多方采信,譬如從坊間棺材鋪的賬本、義莊的記錄、乃至各家宗族的族譜入手,做幾個不同的估算方案。例如以平均四十、五十的年歲分作幾份報告,待到日講之時,一並呈上,供陛下參詳。”
朱由檢點了點頭,這已經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他真正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那麼,他們可曾想到,朕所說的那個答案?”
馬文科的神色瞬間變得無比激動,甚至帶著一絲崇拜。
“回陛下,諸位大人正是卡在了這個問題上,才苦思冥想,爭論不休,直至天明。”
“最後還是英國公睡醒了,發現我等還沒睡,親手拿著藤條才將各位驅散的。”
他抬起頭,滿眼放光地看著朱由檢。
“陛下,恕奴婢鬥膽直言。您所思所想,實乃前所未有,石破天驚!奴婢覺得,倪大人他們雖已是人中龍鳳,怕是也絕難憑空想到的!”
朱由檢沉吟片刻。
這倒不是他故弄玄虛,隻是想借此機會,逼著他們把思維再打開一些。
畢竟冥思苦想,思而不得後,又自己親手驗證的答案,才更加刻骨銘心。
秘書處的第一批班子,他不僅僅是做了身份平衡。
也是真真正正把他們當後世的實習生去培養的。
“若他們今日還想不出,便將第二個錦囊給他們吧,莫要耽誤了正事。”
他說著,目光落在馬文科那張難掩疲憊的臉上。
“他們各自回家睡了,卻隻有你,還要進宮來向朕彙報。”
朱由檢的語氣忽然溫和下來。
“辛苦你了,文科。差事辦得很好,趕緊下去好生睡一覺吧,看你這眼,都快熬成兔子了。”
馬文科心中一熱,一股暖流瞬間湧遍全身,方才的疲憊似乎都一掃而空。
他激動地躬身下拜:“為陛下分憂,奴婢萬死不辭!奴婢不累!奴婢這就去順天府傳旨!”
說罷,他恭敬地行禮告退,轉身的步伐都帶著風,充滿了乾勁。
朱由檢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
曾幾何時,在前世,他帶過的那些剛畢業的管培生,似乎也是這般模樣。
給點陽光就燦爛,為了一個項目,可以幾天幾夜不合眼,眼裡閃爍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隻是……不知道他們現在都如何了?
還在為了KPI和OKR,在寫字樓裡通宵達旦地內卷嗎?
你們恐怕想不到,你們的老大……現在到1627年來卷古代人了啊。
朱由檢緩緩搖了搖頭,將這絲短暫的思緒甩出腦海。
他對一旁的高時明吩咐道:“高伴伴,讓針工局給他們幾人量量尺碼,各做一身錦袍吧。這天,可要漸漸冷了,彆凍壞了朕的股肱之臣。”
朱由檢頓了頓又補充道:“馬文科也要一件,可彆漏了。”
“奴婢知道了,晚些就安排。”高時明微微笑著應下。
深秋的清晨,涼意透過窗縫滲入,朱由檢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讓他的頭腦愈發清醒。
他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筋骨,眼中隻剩下屬於帝王的清明與決斷。
“來吧,將今日的奏疏,儘數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