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澤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坐在了他身邊的空位上。
他又穿回了那身複古的黑色小西裝,雙腿優雅地交疊著,看著主屏幕上那複雜的地圖,仿佛在欣賞一出早已知曉結局的戲劇。
大廳裡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教授們依舊在緊張地分析著數據,學生們在為遠方的學長而擔憂。
路明非知道,這家夥又開始了。
儘管路鳴澤沒有指名道姓,但路明非知道他說的就是葉勝和酒德亞紀。
“放屁!”路明非壓低聲音,“地圖都給他們了,怎麼可能出不來?”
路鳴澤終於轉過頭,看著路明非。
“就算有了地圖也沒有用的,哥哥。”他輕聲說,“你知道,那座城裡有多少諾頓製造的不知疲倦的煉金生物麼?那是足以淹沒一支軍隊的數量。葉勝和酒德亞紀的彈藥和體力,又能支撐多久?”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這個理由還不夠,又拋出了一個更加致命的信息。
“更何況……”
“那裡麵還有龍。”
“不是你在CC1000次快車上看到的那種,被泡在福爾馬林裡連爪子都還沒長齊的五代種幼崽——而是真正的已經成年的次代種。”
“那是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為自己沉睡的宮殿所準備的侍從與護衛。”
路明非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想起了葉勝和亞紀那兩個不算熟悉,但卻給他留下了不錯印象的身影。
那個彬彬有禮的男人,和那個笑起來很溫柔的女人,諾諾還調侃他們為什麼還不結婚。
“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說過,我最討厭的……就是悲劇?”
路明非冷冷的說。
三峽的峭壁之巔。
風雨已經狂暴到了近乎末日的級彆。
黑色的江水在峽穀中瘋狂地咆哮翻湧,巨大的浪頭狠狠地拍打在螭吻號的船身上,激起數十米高的浪花。
螭吻號整艘船都在這毀天滅地的自然偉力麵前,劇烈地搖晃呻吟,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撕成碎片。
但架設在岩石縫隙之間的那支大口徑狙擊步槍,卻依舊穩如磐石。
狙擊手的身影,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依舊紋絲不動地俯身在瞄準鏡後。狂風和暴雨對他仿佛不存在一般,他的世界裡,隻剩下準星中那艘正在與風暴搏鬥的鋼鐵孤舟。
就在這時,狙擊手的同伴傳來了消息。
【監視目標已被圍困於死路。彈藥耗儘,體力衰竭。預計三十秒後將被清除。是否介入?】
監視目標被清除的話,任務也算是失敗了吧?
就在男人飛速地權衡著利弊,準備做出決斷的瞬間——
他手腕上的戰術終端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嘀”響。
那是一條加密的衛星通訊。男人眼神一凜,立刻接通了通訊。
一個空靈的少女聲音,通過加密頻道清晰地傳了出來。
“傳達Lord的最新指令。即刻起,解除對夔門計劃區域內的一切接觸限製。”
“Lord說……”
“……是時候向這個世界宣告我們的存在了。”
“允許無限製自由開火。”
通訊切斷了。
男人緩緩地放下了手。他抬起頭,那雙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眼睛,望向了那片狂暴的江麵。
他向同伴傳達了一條簡潔而冰冷,卻足以改變一切的指令。
【貫徹Lord的意誌……Saber,自由開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