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念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指尖撚起一根細長的金針,眸光一凝,出手如電,精準地刺入蕭雲澈頭頂的百會穴。
緊接著,第二針、第三針……
她下針又快又穩,手法繁複玄奧,看得那老軍醫眼花繚亂,卻又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喝彩。
他也按照沈惜念的指示,在相應穴位施針輔助,護住蕭雲澈心脈。
燭火搖曳,映照著沈惜念專注而沉靜的側臉,額角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
秋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
時間一點點流逝,窗外夜色漸褪,天際泛起魚肚白。
當最後一根金針從蕭雲澈身上取出時,沈惜念幾乎脫力,身體微微晃了一下,被秋月及時扶住。
她疲憊地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聲音帶著一絲虛弱,卻清晰地說道:“好了,毒性已解。”
幾乎是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床榻上的蕭雲澈雖然還未蘇醒,但原本青白的臉色已漸漸恢複了一絲血色,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呼吸變得平穩悠長。
霍晉一個箭步衝到床邊,目光急切地看向軍醫。
軍醫連忙上前,仔細為蕭雲澈診脈。
片刻後,他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狂喜,聲音都帶著顫抖:“穩了!脈象平穩下來了!毒性真的被壓製住了!少夫人真乃神技!神技啊!”
霍晉聞言,巨大的喜悅和感激衝擊著他。
這位在戰場上叱吒風雲、鐵骨錚錚的老將軍,竟轉過身,麵向沈惜念,不由分說便要屈膝跪下行大禮。
“砰!”
“父親!萬萬不可!”沈惜念驚了一跳,慌忙側身避開,示意霍啟明趕緊扶住他,“救治宸王乃是兒媳分內之事,豈敢受父親如此大禮。折煞兒媳了!”
霍晉被兒子扶著,虎目含淚,激動得嘴唇哆嗦。
他看著沈惜念,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一句:“好!好孩子!好兒媳!從今往後,在這北境,在這霍家,誰若敢欺你半分,我霍晉第一個不答應。”
霍啟明扶著父親,看向沈惜念的目光也充滿了複雜難言的感激與震撼。
他這個新婚妻子,遠比他想象的,要深沉和了不起得多。
沈惜念微微垂眸,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
救命之恩,已種下。
她在霍家,在北境,第一步棋,算是穩穩落下了。
回到新房,窗外天色已蒙蒙發亮。
連續幾個時辰高度集中的施針,幾乎耗儘了沈惜念所有的心神與氣血。
她褪下繁重的嫁衣,連秋月端來的補湯都隻勉強喝了兩口,便一頭栽進床榻,陷入沉沉睡夢中。
這一覺睡得極沉,直到日上三竿,刺目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臉上,她才悠悠轉醒。
渾身的酸痛和精神的疲憊仍未完全消散,但眼神已然恢複了清明。
“小姐,您醒了!”
秋月一直守在門外,聽到動靜輕輕推門而入,手中捧著溫熱的洗臉水,“您這一覺睡得可沉,現在都快午時了。廚房溫著粥和小菜,您先用些。”
沈惜念揉了揉發脹的額角,在秋月的伺候下起身洗漱。
溫熱的水汽氤氳,稍稍驅散了疲憊。
她看著銅鏡中自己略顯蒼白的臉,忽然問道:“霜花那邊,有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