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日,沈惜念雷厲風行,已將霍府內務梳理了一遍。
霍家情況比她預想的還要簡單些。
產業多是北境的田產鋪麵,在這苦寒之地收益微薄,大半荒廢,府庫銀錢更是捉襟見肘,僅能勉強維持府內開銷。
因常年無女主人,由周管家代管,導致內宅管理鬆散,下人規矩懈怠。
其中,又以李媽媽勢力最大,仗著哺育霍啟明的資曆,在府中幾乎以半個主子自居,儼然把持了後宅權柄。
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
沈惜念心知,這霍家後院,是時候立起規矩了。
她並未急於大刀闊斧地改革,而是先拿李媽媽及其幾個核心擁躉開刀。
或尋錯處懲戒,或調離要害位置,手段乾脆利落,恩威並施。
不過幾日,府中上下便都看清了風向。
這位新來的少夫人,年紀雖輕,手腕卻硬,絕非易於之輩。
原本還有些觀望或小心思的下人,頓時都收斂了許多,不敢再輕易造次。
這日午後,沈惜念正慵懶地靠在窗邊的躺椅上,翻看著一本北境風物誌。
陽光透過窗欞,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暖融的光暈,神情恬靜,與幾日前處置下人時的冷厲判若兩人。
秋月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行至跟前,低聲道:“小姐,大將軍回來了,剛回府就直接去了祠堂,派人傳話,讓您即刻過去一趟。”
沈惜念翻書的動作微微一頓。
隨即唇角緩緩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合上書冊,抬眸看向秋月:“哦?這麼快就坐不住了?是那位李媽媽去告狀了?”
秋月點頭,臉上帶著一絲擔憂:“奴婢打聽了,李媽媽一早就堵在大將軍回府的路上,哭天搶地,說您……說您苛待老人,不容於人,還縱容丫鬟對她動手,把她打得臥床不起,求大將軍給她做主呢。”
“嗬,”沈惜念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帶著幾分冷嘲,“打得臥床不起?我倒是小瞧了她的演技。看來那十幾巴掌,還是打輕了。”
她從容自若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裙,眼神平靜無波。
“走吧,我們去會一會這位……勞苦功高的李媽媽。”
秋月見自家小姐如此鎮定,心中的擔憂也散去大半,連忙應道:“是,小姐。”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朝著霍家祠堂的方向走去。
——
霍家祠堂,莊嚴肅穆,香煙嫋嫋。
“夫人呐!我的好夫人!您在世時待老奴親如姐妹,您這一走,這霍府就容不下老奴了。”
“老奴伺候您幾十年,又照料小將軍長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卻被少夫人如此作踐,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祠堂裡,隨您去了乾淨。”
……
沈惜念還未踏入,便聽到裡麵傳來李媽媽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音淒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霍晉站在一旁,看著跪在亡妻牌位前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的李媽媽,眉頭擰成了一個結,剛毅的臉上滿是無奈與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