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嘛。你今日約我出來時,明明說的是,軍營裡悶得慌,要出來快活的。哪裡提過半句‘要緊事’?你這樣騙弟妹,表哥我可都看不下去了。”
他攤了攤手,一副“我隻是實話實說”的無辜模樣。
“表哥!”霍啟明簡直要給他跪下了,臉色漲得通紅,看向蕭雲澈的眼神充滿了哀求,“你現在能不能……先彆說話!”
蕭雲澈從善如流,立刻抬手在自己唇邊做了個“封口”的動作,眨了眨眼。
然後轉向沈惜念,“對不住啊弟妹,是表哥我失言了,多嘴多舌。其實吧……表弟他今日找我,確實……嗯,是有那麼點‘要緊事’想談的。”
他刻意在“要緊事”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眼神卻促狹地瞟向霍啟明。
沈惜念心中冷笑,蕭雲澈這廝果然是看熱鬨不嫌事大,巴不得她和霍啟明鬨得越僵越好。
不過,他這般煽風點火,倒也正中她下懷。
比起虛無縹緲的男女情愛,她更相信實實在在的愧疚感。
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心懷愧疚時,往往更容易被影響,甚至被掌控。
她幽幽歎了口氣,抬手用帕子輕輕按了按眼角並不存在的淚,聲音帶著一種強忍悲傷後的“懂事”與“大度”:
“妾身明白,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妾身也並非那等善妒不能容人的女子。”
她抬起淚光朦朧的眼,楚楚可憐地望著霍啟明,語氣越發哀婉:
“妾身隻是……隻是心中難過。妾身初來北境,人生地不熟,與夫君成婚開始便獨守空房,至今已是一月有餘。如今,府中上下皆知你我夫妻……分房而居。”
“夫君可知,在這內宅之中,一個不得丈夫重視、甚至被冷落的主母,會遭受怎樣的非議與白眼?”
“那些下人雖不敢明說,可背地裡的議論,妾身並非全然不知。在這世道,一個女子若不得夫君愛重,便如同無根浮萍,是會被唾沫星子和嘲諷的目光生生淹死的。”
她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將一個遠嫁他鄉、孤立無援、又遭丈夫冷落的新婦的惶恐與無助表現得淋漓儘致。
沒有激烈的指責,隻有小心翼翼的訴說和令人心碎的隱忍。
霍啟明聽得心頭一震,那股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她一個女子,遠嫁邊關,舉目無親,自己這個做丈夫的,不僅沒有給她依靠和溫暖,反而新婚即冷落,讓她獨自麵對府中可能的流言蜚語……
他之前隻顧著逃避和彆扭,從未站在她的角度想過這些。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安慰或解釋的話,卻覺得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蕭雲澈微微眯起了眼。
他看著沈惜念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又看了看自家表弟那副被愧疚衝昏頭腦、幾乎要當場賭咒發誓補償的模樣,心中警鈴大作。
這女人手段了得!
三言兩語,以退為進,不僅坐實了霍啟明的“過錯”,還把自己塑造成了絕對的弱者,輕而易舉就勾起了啟明那傻小子最大的責任感與愧疚心。
不能再讓她演下去了。
再演下去,他這個心思單純、在男女之事上近乎一張白紙的表弟,怕是真的要被這女人牢牢捏在手心裡了。
蕭雲澈輕哼一聲,打斷了屋內略顯凝滯的氣氛,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與直指核心的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