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一邊抹淚,一邊哽咽著訴說,“小姐今日過來,本是一番好意。小姐說……說宸王殿下是姑爺您的表哥,若是能與殿下處好關係,日後姑爺在朝中、在邊關也能更順遂些。小姐是真心為姑爺著想的啊。”
“可誰曾想……我們一過來,宸王殿下就……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對我家小姐呼來喝去,又是讓小姐端茶遞水,又是言語刻薄,句句帶刺地羞辱我家小姐……這些,小姐都忍了,一句抱怨都沒有。”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可是……可是殿下見為難不到小姐,竟然……竟然就直接誣陷小姐給他下毒。”
“姑爺,您評評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家小姐手無縛雞之力,又是剛來北境,人生地不熟的,去哪裡弄毒藥?又怎麼敢對堂堂王爺下毒啊!”
她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邏輯清晰。
將一個忍辱負重、一心為夫卻反遭汙蔑的可憐主仆形象刻畫得淋漓儘致。
蕭雲澈和冀雲聽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本事,簡直登峰造極!
沈惜念微微垂下眼簾,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讚許。
銀杏這丫頭,果然沒讓她失望,機靈,應變快,是個可造之材。
霍啟明聽著銀杏聲淚俱下的控訴,心中對蕭雲澈的怒火瞬間達到了頂點。
他之前或許還對“下毒”一事將信將疑,此刻卻已完全偏向了“柔弱受欺”的妻子。
他胸膛劇烈起伏,指著院門方向,對著蕭雲澈厲聲道:“宸王殿下!我霍府廟小,怕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請你另尋他處吧!”
蕭雲澈被他這毫不留情的逐客令砸得一愣。
隨即怒極反笑,那笑聲充滿了冰碴子,“為了這個女人,你要趕我走?”
“既然宸王殿下,絲毫不尊重我的妻子,處處為難,甚至動手傷害、汙蔑構陷,那就休怪我不講兄弟情麵,不尊你這表兄!”
霍啟明上前一步,語氣斬釘截鐵,不留絲毫轉圜餘地:“我以霍家少主的身份,請宸王殿下——”
“即刻離開我霍府!霍家,不歡迎你!”
說罷,他甚至不給蕭雲澈任何反駁或解釋的機會,轉身,一把拉住沈惜念的手腕,將她牢牢護在身側,頭也不回地大步朝院外走去。
他的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沈惜念“順從”地被他拉著,低垂著眼睫,腳步踉蹌地跟上。
隻在轉身的瞬間,餘光幾不可察地瞥了僵在原地的蕭雲澈一眼,那眼神深處,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
銀杏見狀,連忙小跑著跟上,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東院的月亮門外。
院子裡,瞬間隻剩下蕭雲澈和冀雲,以及一地狼藉和令人窒息的死寂。
蕭雲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成了一尊冰冷的石雕。
一絲難以言喻的憋悶,齊齊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幾乎要將他撐爆。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