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茫然指自己。
她本是看熱鬨吃瓜的。
怎麼突然成了受罰對象?
顧知衡陰沉著臉不吭聲。
沉默便是最明確的回答。
安歌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真相明明擺在眼前。
這口黑鍋卻還是砸向了她。
她看向童顏,對方麵無表情置身事外。
看向沈靜,她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譏笑。
看向杜青蓮,她雖不滿兒子的做法,卻終究護短,隻冷冷剜著安歌。
最後望向老太太,她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她恨親手培養的棋子竟然如此無用,更恨安歌留不住男人的心。
“沒用的東西!”
老太太怒聲斥道,“知衡讓你跪,你就跪!”
連自己男人都抓不住,顧家要你何用?
這句話老太太沒說出口,卻明晃晃地寫在剜著安歌的眼刀裡。
顧知衡的冷漠。
老太太的斥責。
眾人的譏笑。
像無數根針紮在安歌心上。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一步步挪到病房外。
又是怎麼在冰冷的走廊地磚上,緩緩跪下的。
安歌跪在冰冷的地磚上。
屈辱的低著頭。
顧遠行牽著沈靜的手從她麵前走過離開。
顧知衡小心翼翼地挽著沈寧溪的腰轉身,兩人的背影在走廊儘頭消失。
顧知衡甚至都沒回頭看她一眼。
往來的腳步聲此起彼伏,有人駐足打量,議論聲毫無遮攔地鑽進耳朵。
“這姑娘長得挺標誌,怎麼跪在這兒?”
“她是顧家的養女啊,你不知道?顧老太太住院,八成是犯了錯被老太太罰的。”
“嘖,我說養女就是靠不住,養再久也是白眼狼,心根本不在家裡。”
“可不是嘛……彆動,我拍張照發圈……”
“住手,不許拍!”
冷冽的聲音驟然響起。
冷燁快步上前擋在安歌身前。
眼神淩厲地將那兩人驅離。
他隨即蹲下身,視線儘量與垂著頭的安歌平齊。
她眼眶紅得發澀,長長的睫毛顫抖著,死死咬著唇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怎麼回事?誰讓你跪在這地?”
他的聲音不自覺放柔。
安歌隻是輕輕搖頭,喉嚨像被堵住般發不出一個字。
她該怎麼說?
說自己是替前夫的情人、那個名義上的小姨子受罰?
讓所有人都知道,顧知衡和她的情人一起,把安歌的臉當鞋墊子放在腳下踩?
她的尊嚴不允許她這麼做。
丟人!
一門之隔的病房裡,顧老太太的臉色比窗外的陰雲還要沉。
剛掛斷周管家的電話,她的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太陽穴突突直跳。
羅安密園區突遭突擊檢查,雖提前轉移了核心人員與物資,卻仍折損了三百億。
三百億!
足以讓顧家肉痛許久。
可周管家接下來的話,才真正讓她氣血翻湧:“領頭的放話,這隻是個小警告。要是顧家再敢傷安歌一根手指頭,他們會讓咱們付出更慘烈的代價!”
“安歌?”
顧老太太猛地坐直身體,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他們和安歌是什麼關係?”
“屬下不知……”
周管家的聲音透著怯懦,生怕成為老太太的出氣筒。
電話被狠狠按斷,病房內的氣壓低得讓人窒息。
活了大半輩子,顧老太太從未被人如此赤裸裸地要挾過。
可對方能精準突襲羅安密,還敢放此狠話,實力絕非泛泛之輩,容不得她輕視。
沉默半晌。
老太太終是咬牙開口:“童顏,去把安歌扶起來,讓她進來。”
“可她還沒跪夠時間……”
童顏皺著眉,語氣裡藏著不甘。
顧老太太抬眼睨了她一下,眼神冷得像冰。
沒有一句斥責,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威壓。
童顏心頭一凜,連忙閉了嘴,快步去開門。
當安歌被攙扶著走進病房時,膝蓋處的酸麻還未褪去,臉色蒼白得像紙。
顧老太太盯著她,忽然扯出一抹冰冷的笑。
“安歌,你可真行,長出息了。”
安歌茫然的抬頭,對上老太太複雜難辨的目光。
滿是困惑。
實在不懂老太太這話裡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