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彆與新生_兩世凜冬,一世笙暖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死彆與新生(1 / 2)

第一節:雪夜遺言

子彈穿透胸膛的瞬間,秦笙聽見了雪被碾碎的聲音。

不是幻覺。那顆7.62毫米的步槍彈先是撕裂了她左胸上方三厘米處的棉質軍裝——那是去年冬天顧凜扔給她的舊軍襖,他說“湊合穿”,她卻悄悄在裡襯繡了一朵很小的、歪歪扭扭的梅花——然後撞碎鎖骨,攪碎肌肉,帶著她溫熱的血從背後穿出,在蒼白的雪地上濺開第一朵猩紅的花。

冷。北風卷著西伯利亞的寒意灌進彈孔,比子彈本身更早凍僵了她的心臟。

但真正讓她血液凝固的,是緊貼在耳廓上的、冰涼的金屬耳機裡傳來的聲音。

電流聲尖銳得像垂死者的嘶鳴,雜音中夾雜著遙遠的槍響和爆炸餘韻。然後,那個她聽了十年、曾在深夜指揮部低語過作戰計劃、在無人處含糊喚過她名字的嗓音,以絕對清晰的、不帶一絲情緒的冰冷,切了進來:

“目標已清除。不必救治。”

每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精準地釘入她正在流失溫度的四肢百骸。

不必救治。

秦笙張了張嘴,想笑,卻隻湧出一口滾燙的血,順著嘴角淌下,在雪地上融出一個小小的、冒著熱氣的坑。

顧凜。

她的少帥。她的上級。她名義上的丈夫。她用了整整十年去仰望、去追隨、去偷偷愛慕的男人。

十年。從十六歲被他從淪陷區的屍體堆裡扒出來,到成為他最鋒利也最隱蔽的刀,再到搬進那座空曠得能聽見回音的少帥府。她以為並肩作戰的生死與共,總該在石頭般冷硬的心上磨出一點溫度。她以為深夜書桌上那盞特意為她留的燈,偶爾對視時他眼中飛快掠過的、連他自己都未必察覺的微光,多少意味著些什麼。

原來,都是自作多情。

原來“秦笙”這個名字在他那裡,從來不是戰友,不是妻子,甚至不是一個人。

隻是一個代號。一件工具。一枚用完了就可以隨手丟棄、連救治都嫌浪費資源的——棋子。

真他娘的可笑。

視野開始搖晃、變暗。遠處山坡上,指揮部那扇小小的窗戶還亮著昏黃的光,像這片血腥雪夜裡唯一虛假的星辰。那是顧凜的位置。他此刻應該就站在窗前,用望遠鏡看著這邊,確認他的“目標”已經“清除”。

或者,他根本懶得看。

意識像漏水的破桶,迅速流失。但恨意,比子彈更滾燙、比北風更凜冽的恨意,卻在這瀕死的軀殼裡轟然點燃,燒儘了最後一點軟弱和奢望。

她用儘殘存的力氣,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

尖銳的疼痛換來片刻清明。鐵鏽般的血腥味在口腔裡爆炸,混著那口堵在喉頭的淤血,被她狠狠地、決絕地咽了下去。仿佛要將這十年錯付的癡妄、這穿心蝕骨的背叛、這滔天的恨與不甘,全部嚼碎了,吞進肚裡,刻進魂魄!

顧凜——

她在心裡,用靈魂最深處嘶吼——

若有來世……

你我死生不見!

雪更大了。鵝毛般的雪片落在她漸漸失焦的瞳孔上,落在她染血的眉梢,溫柔得像個謊言。

最後一絲光從眼中熄滅的刹那,她仿佛看見那道挺拔的、墨藍色的身影瘋了般衝出指揮部,朝她奔來,撕心裂肺地喊著什麼。

幻象吧。

也好。

至少死的這一刻,還能騙自己一下。

無邊黑暗吞噬了一切。

第二節:鑼鼓驚魂

再次有知覺,是聲音先回來的。

震耳欲聾的鑼!尖銳刺耳的嗩呐!混雜著鼎沸的人聲、誇張的笑聲,還有整齊劃一、帶著特有腔調的口號:

“祝賀沈凜同誌與秦笙同誌結為革命夫妻!”

“互敬互愛,共同進步!”

“早生貴子,建設祖國!”

什麼亂七八糟的?

秦笙猛地睜開眼。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首先撞入眼簾的,是斑駁的土黃色牆麵。牆皮剝落了好幾塊,露出裡麵黑黃色的泥草。但正中央,貼著一張巨大的、紅得觸目驚心的雙喜字,剪紙粗糙,邊緣毛毛刺刺。

她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身上蓋著粗布紅被,手裡死死攥著個東西。低頭一看,一本紅色塑料封皮的小書,封麵上燙金字體:《毛主席語錄》。旁邊還有個小小的紅像章。

腦子裡像是被塞進了一台高速攪拌機,前世最後的畫麵——雪,血,冰冷的判決——與眼前這荒誕、陌生、喧囂的場景瘋狂對撞、撕裂、重組。

頭痛欲裂,惡心得想吐。

這不是陰曹地府。陰曹地府沒這麼吵,也沒這麼……土。

“笙笙!還傻躺著乾啥呢!”門簾被一把掀開,一個穿著藏藍色列寧裝、梳著齊耳短發、臉頰紅撲撲的圓臉中年婦女探進頭,嗓門亮得能蓋過外麵的鑼鼓,“快起來快起來!新娘子哪能貓在屋裡!沈工在外頭等著跟你敬酒呢!大家都等著看新娘子!”

婦女不由分說地進來,一把將她從炕上拉起來,手腳麻利地幫她扯平身上那件硬邦邦、不太合身的紅布襖,又拿過炕頭一塊半舊的紅色方巾,想往她頭上蓋。

秦笙下意識地偏頭躲開,動作快得讓婦女一愣。

“哎喲,這丫頭,還害羞呢!”婦女隻當她是新媳婦靦腆,笑著把方巾塞她手裡,“自己拿著!快出去,可不能失了禮數!”

秦笙被她半推半架著出了房門。

瞬間,更大的聲浪和混雜的氣味將她淹沒。

不大的院子裡擠滿了人,黑壓壓一片。幾乎所有人都穿著灰、藍、綠、黑幾種顏色,樣式統一,洗得發白。男人多戴著帽子,女人梳著辮子或短發。人人臉上都洋溢著一種樸素的、熱烈的笑容,好奇、打量、善意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她身上。

院子中央擺著幾張借來的八仙桌,拚在一起,上麵堆著瓜子、花生、水果硬糖,還有幾個印著紅雙喜的暖水瓶和一堆搪瓷缸子。幾個小夥子正賣力地敲鑼打鼓吹嗩呐,臉漲得通紅。

正屋門楣上拉著一條白紙黑字的橫幅:“紅衛鋼廠技術標兵沈凜同誌與紡織廠女工秦笙同誌革命友誼結成夫妻慶祝大會”。

紅衛鋼廠?沈凜?秦笙?

她的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和蒸騰的熱氣,落在了院子正中、被幾個同樣穿著工裝的男人圍著的那個身影上。

他穿著半新的藏藍色中山裝,身姿筆挺如鬆,在這個普遍營養不良的年代,顯得格外高大挺拔。側臉的線條乾淨利落,鼻梁很高,薄唇習慣性地微微抿著,似乎對周遭的喧鬨有些不適應。

似乎察覺到這過於直接的注視,他轉過頭來。

目光隔空撞上的那一刹那——

秦笙覺得全身的血液,轟的一聲全部衝向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連指尖都失去了知覺。

劍眉,星目,深刻立體的五官,緊抿時顯得格外冷硬的唇線。

那張臉……

那張在她死前最後一刻,映著驚怒(或許是錯覺)與絕對冰冷的臉!

顧凜!

不……

橫幅上寫著……沈凜。

沈凜。顧凜。

不同的名字。

一模一樣、分毫不差的臉!

荒謬。瘋狂。難以置信。

命運仿佛一個最惡毒的操盤手,在她發出“死生不見”毒誓的瞬間,就獰笑著將她扔回了他的身邊,還是以這樣一種被時代和“組織”牢牢綁定的方式——革命夫妻。

“新娘子出來啦!快看快看!”

“哎喲,挺俊的閨女!沈工好福氣啊!”

“讓讓,讓讓,新人要敬酒了!”

人群騷動起來,自動分開一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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