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扶林起身跟在她身後,穿過其他人的居所,溫嵐掀開簾帳讓他先進去,自己隨後將簾帳放下,彎下腰用石頭壓好。
“你從哪兒來?”
回到住處以後,一坐下來,溫嵐就打開了話匣子,她想從張扶林這裡知道外麵的消息,但又不好直接問,隻能先裝做一個對外界好奇的女孩。
張扶林瞥了她一眼,“外麵。”
溫嵐並不氣餒,能給回應就說明他對她的印象還可以,自然是要趁熱打鐵:“外麵哪裡?”
“東北。”
“你會說藏語,你是漢族人嗎?”
“是。”
“是誰教你說藏族話的?”
“自學。”
“那你很厲害了,就算是到這裡來行商的商人說話也沒你這麼流利。”
“嗯。”
幾句話交流下來,溫嵐已經發現,雖然張扶林看著冷漠,但卻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有求必應”,問什麼說什麼,也不至於冷場。
她本來還會擔心這個男人十分難搞,若是連話都不願意說的話,都沒辦法開口,現在看來,倒是她多慮了。
溫嵐跟他坐在一張茶幾的兩邊,她托著下巴:“以前有路過的漢人,給我起了一個漢名。”
溫嵐切換語言,用漢語說了自己的名字:“溫嵐。”
張扶林抬眸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覺得她這兩個字的漢語發音很標準,主動問道:“你學過漢語?”
溫嵐靦腆地笑了笑:“一點點,我經常去吉拉寺那邊,上師喜歡讀書,也搜集了漢族的書籍,他教過我漢語,我還會寫一點。”
溫嵐沒說謊,她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周密地計劃,為了合理解釋為什麼一個從未離開過雪山的藏醫會漢語,溫嵐年幼的時候就纏著德仁喇嘛,纏得對方實在是沒辦法,隻能教她學漢文。
溫嵐本來以為,她一個前世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漢族人來說,麵對熟悉的文字卻得假裝不認識,假裝不會發音,會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然而事實表明是她天真了,這個時代的漢字還是繁體字,筆畫很多,雖然可以從字形猜一下是什麼字,但是也沒什麼大用。
有一段時間,她學得很痛苦,最後學到可以認識基本的字之後就逃之夭夭了。
“德仁…….”
張扶林道:“我睡哪裡?”
溫嵐指了指帳子更裡麵:“有兩個隔間,一個是我住的,另外一個閒置下來,回頭收拾一下就行。”
她給張扶林溫了一壺青稞酒:“能喝酒嗎?”
張扶林接過來後倒了一杯,低頭抿了一口,隨後一飲而儘。
“你能跟我講講墨脫外麵是什麼樣子嗎?“
溫嵐靠在窗前,一隻手撐著太陽穴,歪著腦袋看他,似乎很憧憬的模樣:“你從外麵來,肯定知道不少事吧?”
張扶林又倒了一杯酒,跟剛才不一樣,他這次慢悠悠地品,好一會兒才喝完。
其實張扶林也不算知道很多,他的職位就注定了他不會輕易離開張家,出去一趟也是為了完成任務,做完以後得立刻返回複命。
所以要他說,也說不出來什麼。
溫嵐看他的樣子,知道他放不出一個屁,也不為難他:“那你總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吧?”
這次他回答得很快:“張扶林。”
“哪三個字?”
張扶林伸出手,食指沾了點杯中的酒水,在桌麵上一筆一畫地寫,似乎是為了讓溫嵐看得清楚,他寫得很周正,跟語文教科書上的印刷字有的一比。
溫嵐覺得這人還不錯,她說什麼對方都有回應,不敷衍,也不會不說話,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問的問題都是無關緊要的。
但不得不說,張扶林真的是一個非常合適的搭子。
“我給你寫一下我的名字。”
溫嵐興致勃勃,她手指沾了點酒,在張扶林的注視下,在桌麵上寫了兩個名字。
【溫嵐】【白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