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張扶林近日興致頗高,他們幾乎保持著兩天一次的頻率,溫嵐常常在他身下啜泣,卻很難換來他的憐惜。
最開始的時候,張扶林以為溫溫真的受不了,所以總是很快結束,但是後來發現他停下來以後,她反倒是緊緊纏在他的身上不願意離開。
於是張扶林明白了,她就是嘴上說說而已。
所以後來他在床上不順著她了,反正她喜歡他這樣。
某天溫嵐起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味,她從被窩裡爬出來,又被凍了個哆嗦,於是爬了回去。
昨天還沒有這麼冷的,一下子就降溫了。
她轉頭看了看,發現茶幾上有個碗。
他還真喝藥了啊?
溫嵐很意外,她用雙腳把放在床尾的衣服夾過來,在被窩裡把衣服穿上,穿好鞋子走到茶幾邊把碗端起來聞了聞,跟她自己熬的藥不太一樣。
她洗漱完畢以後將頭發紮起來,在房間裡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屋裡門窗都關著,有些悶,溫嵐便把門打開,抬頭遠遠看到張扶林端著火盆走回來。
難怪不見人影,原來是去廚房要炭火了。
張扶林也看到了她,腳步沒停,穩穩地端著那個沉甸甸的黃銅火盆走過來。
盆裡的炭火燒得正旺,紅彤彤的,散發出滾滾熱浪,驅散了門口的寒氣。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他走進屋,把火盆放在屋子中央,用火鉗撥了撥炭火,讓熱氣散得更均勻些。
“冷,彆站在門口。”
溫嵐聽話地關上門,屋裡立刻暖和了許多。
她轉身看著張扶林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茶幾上那隻空碗,心裡那股複雜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你……”
她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問。
張扶林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轉頭看她:“藥我喝了。”
他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以後不用你喝,我來。”
溫嵐愣了愣:“那藥……”
“我重新配的。”
張扶林走過來,拿起那隻碗:“這個溫和些,效果……看緣分。”
這藥是族長喝過的,現在看來應該是有效果的,不然族長也不會有五個小孩兒,不過因人而異,他還是不要把話說的太滿,萬一沒效果,她會失望的。
張扶林不覺得他們這麼快就有孩子,他血脈純度太高,孩子這種事情,真的隻能隨緣,但她想要孩子,那他隻好努力幾下。
他說得很直接,沒有拐彎抹角,溫嵐的臉微微發熱,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坦然地說出來,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熱了。
可能是被炭火烤熱的吧。
張扶林把碗放到一邊,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著,溫嵐下意識環住他的脖子,她柔軟的臉頰蹭了蹭男人的額頭。
“那藥,苦不苦啊?”
中藥就沒有多少好喝的,溫嵐的大拇指指腹摩挲著張扶林脖子上的大動脈,問道。
“比你那個好喝。”
張扶林很實誠,他不理解她怎麼正好就集齊了助孕藥方裡最難喝的那幾味。
這話還是不說了,不然她可能會不高興。
溫嵐不說話了,隻是緊緊抱著他,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沉穩有力,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上。
兩人就這麼靜靜抱了一會兒。
火盆裡的炭火劈啪作響,散發出融融暖意,把整個屋子烘得暖洋洋的。
溫嵐又蹭了蹭他的頭,嘴唇擦過他的額頭,張扶林抬頭,就看到她在笑。
“笑什麼?”
“沒……沒什麼。”
溫嵐收斂笑容,但是眼睛亮晶晶地,像是盛滿了星星:“就是覺得……你真好。”
張扶林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眼神深得像潭水,溫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想移開視線。
“彆躲。”
張扶林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看著我。”
溫嵐被迫看著他,他的眼睛很黑,很亮,裡麵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他的手又大又暖和,能輕易把她的手捂熱。
“溫嵐。”
他叫她的全名,語氣很認真:“以後有事,直接跟我說,彆自己扛,也彆自己亂來。”
“嗯。”
溫嵐點點頭。
“想要孩子,我們一起準備。”
張扶林繼續說:“但不要急,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強求也無用。”
“好。”
溫嵐又點頭,她想,肯定會來的。
他握住她的手,很用力:“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的,你比什麼都重要。”
當初排嬰靈阿童的時候,那場麵堪稱慘烈,也在張扶林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那時候阿童體型也沒多大,可能就一顆果子大小,但是一個正常的嬰兒,頭卻那麼大,肩膀比頭還要寬,張扶林不敢想象她生下他們的孩子的時候要多痛苦。
溫嵐感覺到張扶林握著自己的手收緊了,有些微微顫抖。
她抬起頭,看到他深邃的眼眸裡翻湧著些許擔憂,還有隱藏在其中不易被察覺的恐懼。
她大概能想到,對方可能是擔憂她在產子的過程中出現意外,溫嵐想,這還沒懷上呢,老張就已經這麼焦慮了,要是懷上了豈不是要死要活的?
溫嵐不再開玩笑,隻是認真地回握他的手,纖細的手指一根根嵌入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緊扣。
“扶林。”
她輕聲喚他,聲音柔軟得像窗外從樹上飄落下來的葉子:“我在這裡。”
張扶林像是被她的聲音拉回了神。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些翻騰的情緒被強行壓了下去,隻剩下沉靜的溫柔。
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指尖帶著薄繭,觸感有些粗糙,卻異常溫暖。
“嗯。”
他低低應了一聲,額頭抵上她的額頭,呼吸近在咫尺,他的身上還有著一絲極淡的藥味。
“我知道。”
兩人離得這樣近,近到能數清彼此睫毛的顫動,能看清對方瞳孔裡自己的小小倒影。
火盆的光跳躍著,在他們臉上投下暖色的光暈,空氣好像都變得粘稠而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