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意識到自己懷孕以後,溫嵐就開始有意識注意身邊一切有可能對她造成危險的物品,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格外小心。
隻是還沒等她自己開始行動起來,張扶林就已經把房間裡家具的邊邊角角都給包起來了。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哪裡都不安全。
溫嵐很快意識到了老張的不對,他神經太緊繃了,夜晚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驚醒。
再這樣下去,還沒有東窗事發,老張他自個兒的身體就先垮掉了。
“扶林。”
想了想,溫嵐還是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叫了一身靠在窗邊坐著的張扶林。
對方瞬間扭頭看她,眼裡有一絲緊張:“哪裡不舒服?”
現在張扶林神經敏感過頭,溫嵐叫一聲他就覺得她是哪裡哪裡不好。
“沒有,你過來。”
她對他招手,張扶林走過來坐下,伸手小心地攬著她的腰,摸了摸肚子,還是很平。
這孩子長得真的好慢。
“你彆太緊張了。”
溫嵐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你最近都沒怎麼休息好吧。”
“我很好。”
張扶林低著頭,任由妻子摸著他的頭發,不想讓她擔心,孕婦不宜思慮過多。
“胡說,昨天晚上半夜刮風,就那麼一點點動靜你就醒了,還起來到院子裡轉了一圈才回來的。”
張扶林抿著唇,他回來的時候還特地多烤了一會兒火,確認身體沒有寒氣了才爬上床的,結果她還是發現了。
他沒吭聲,隻是彎腰把臉輕輕貼在她小腹上,仿佛這樣就能隔絕她的追問,或者從中汲取一點平靜。
他的呼吸溫熱,透過衣料熨貼著她的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
溫嵐的手指插進他濃密的黑發裡,一下一下,很輕地梳理著,他的頭發有點硬,發根處尤其紮手。
她懷孕已經快有小半個月了,老張的神經也緊繃了半個月。
“我知道你擔心。”
她的聲音放得更柔,像羽毛輕輕拂過:“擔心我,擔心寶寶,擔心那些危險。”
她頓了頓,感覺到他貼著自己的臉頰肌肉似乎繃緊了些,繼續道:“可是扶林,你這樣一直繃著,不行的。弦繃得太緊,會斷的。”
張扶林依舊沉默,隻是環在她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他控製不住。
以前隻是他一個人,刀口舔血,生死自負。
可現在,他身後有了她,有了他們尚未出世的孩子,這羈絆太珍貴,也太脆弱,讓他無法放鬆哪怕一絲一毫。
溫嵐歎了口氣,不再試圖用道理說服他,她轉而問道:“你上次睡一個好覺,是什麼時候?”
白天去砍柴,有的時候還要打獵保證她的營養,晚上要時刻警惕,如果不是張家人強悍的身體素質,以及早就習慣了這種作息,張扶林的身體早就要出問題了。
張扶林身體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自從確認她懷孕,他就再沒有真正睡過。
睡眠變成了無數個淺眠的碎片,任何一點異常的聲響、氣息,甚至是她翻身時細微的動靜,都能讓他瞬間驚醒,心跳如鼓,直到確認周圍一切安好,她呼吸平穩,才能勉強再次合眼。
“我沒事。”
他最終還是隻吐出這三個字,聲音悶悶的,帶著固執。
溫嵐知道他倔,也沒再說什麼隻是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樣。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什麼,說:“對了,我昨晚做了個夢。”
張扶林抬起頭,看著她。
“夢到什麼了?”
他問。
“夢到寶寶了。”
溫嵐嘴角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很小很小的一個,看不清臉,但是感覺很乖,在我懷裡安安靜靜的,然後……然後你也在,你在旁邊看著我們,笑了。”
“那夢……好嗎?”
他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