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娘的聲音陡然拔高。
香囊被高高舉起,繡工精細,一角還沾著淡淡的藥味。
“你心裡不痛快,不就是因為我平日讓初夏多伺候將軍,沒輪到你?”
一個丫鬟,卻想踩著主子往上爬,這算什麼?
春曉那點念頭,早就掛在眼角眉梢了,她能看不透?
正因如此,她才堅決不肯將春曉列入侍寢名單。
一個賤籍出身的丫鬟,若真生下子嗣,豈不是動搖府中根基?
江芸娘眼皮一抬,朝嬤嬤使了個眼色。
許嬤嬤點頭會意,轉身匆匆離去。
“將軍,妾身問心無愧,老夫人最了解我,這事她最清楚!”
江芸娘挺直腰背,聲音堅定。
隻要老夫人到場,一切就能翻盤。
南宮冥聽得一頭霧水。
他握緊腰間佩劍,掌心出汗。
怎麼又扯上老夫人了?
他心裡升起一股煩躁。
老夫人一向深居簡出,極少插手內宅紛爭。
他知道娘一門心思盼孫子,恨不得天天下命令催人懷孕……
窗外的風吹動簾子,帶進幾句模糊的耳語。
貼身丫鬟臉色發白地跑進來。
許初夏猛地從榻上坐起,披衣下床,眼中燃起冷光。
【娘,走啊,去看大戲!這種時候哪能少了我!】
小歡歡急得直蹦,眼看就要親手送仇人下地獄,她哪肯錯過?
“這……你爹說讓我們躺著彆動。”
許初夏喃喃開口,手指撫過腹部。
她確實該保重身子。
可若是今日退縮,明日醒來,江芸娘依舊安然無恙,她又如何咽下這口氣?
許初夏嘴上推辭,其實心裡早癢得不行。
她相信春曉會反水指證江芸娘。
但江芸娘可不是省油的燈,狠毒起來什麼事乾不出來?
【您聽聽,這話像是我能聽的嗎?要不咱們親眼看著賊人落網,您今晚能睡著?能吃得下飯?能靜得下心?心病啊,就得親眼見真相才好得了!】
小歡歡一句接一句,逼得許初夏招架不住,終於點頭。
若今日不去,將來後悔也來不及。
走!
她抓起披風裹住身子,掀開門簾邁步而出。
等她趕到海棠院時,正撞上老夫人那一句紮心的話。
“芸娘絕不會害許姨娘,我已經答應她了,等孩子生下來,直接歸她養。”
庭院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老夫人身上。
南宮冥一聽,眉頭跳了三跳。
孩子還在肚子裡呢,娘和江芸娘倒先串通好了。
這事兒傳出去也不算多新鮮。
畢竟府裡規矩多,大戶人家向來講究門第出身。
誰生的孩子歸誰養,早已成了不成文的慣例。
哪怕許初夏是將軍府的人,可身份終究隻是個姨娘。
孩子記在正妻名下合情合理。
可道理歸道理,情緒卻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當聽見江芸娘說得那樣情真意切時,心底那股悶氣就再也壓不住。
“將軍,妾身心虛,這些年沒能給您添個一兒半女。如今初夏有了身子,說真的,我比您還歡喜。畢竟……她是我從家裡帶來的丫頭,跟親姐妹一樣。”
江芸娘站得筆直,語氣誠懇。
廳內的丫鬟們低著頭不敢看。
江芸娘說著說著,眼圈發紅,聲音都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