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開始散去。
有的禦獸師臨走前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也許他們在想,如果換作是自己,能不能控製住一頭會殺人的鬼寵。
我想告訴他們,吊死鬼沒想殺人。
她隻是糾正錯誤。
就像她總糾正我說話的語法一樣。
人不講規矩,鬼來教。
我低頭拍了拍衝鋒衣上的灰。左邊口袋空了,糖盒見底。我掏出最後一顆薄荷糖,剝開錫紙,放進嘴裡。
甜味慢慢擴散。
我拉上拉鏈,準備離開廣場。
就在這時,眼角餘光掃到廊柱後麵。
一道白色衣角閃了一下。
很快,但足夠我看清。
布料很特彆,不是校服,也不是老師穿的那種製服。質地偏軟,像是舊時代的長裙。移動的方式也不對——她不是跟著人群走,而是在人散開的瞬間,逆向滑入陰影。
我沒動。
也沒有追。
隻是把新糖含在舌根,用甜味壓住心跳。
這個人我知道。
她不該出現在這裡。
她是白靈,三個月前從協會總部叛逃的人。當時公告說她私吞任務獎勵,可我知道不是那樣。她在查一件關於“陰兵名單”的事,後來消息就斷了。
現在她又出現了。
為什麼?
我站在原地沒走。
廣場空了,隻剩我和石階上的灰塵。風吹過耳邊,帶來一絲腐臭味,像是從地下滲出來的。
我抬起手,輕輕碰了碰耳釘。
骷髏眼窩閃過一點紅光。
遠處舊巷的小門虛掩著,風吹得門板晃了一下。
我邁步朝那邊走去。
走到一半,停下。
因為我聽見了腳步聲。
不是一個人。
是三個人,從主樓拐角包抄過來。步伐整齊,顯然是訓練過的。
他們穿著協會巡防隊的衣服,腰間掛著鎮魂鈴。
中間那人我認識,是副校長親信,專門負責清理“異常案例”。
他們走得不快,但方向明確——是衝我來的。
我站在原地,沒跑,也沒躲。
右手慢慢伸進口袋,握住嗩呐。
嘴裡那顆糖還沒化完。
我咬了一下。
甜味混著一點血絲,從牙齦漫上來。
他們離我還有十米。
八米。
五米。
最前麵那人舉起手,鈴鐺搖響。
我冷笑。
就在他開口前,我猛地抬頭,瞳孔泛起幽藍。
他的話卡在喉嚨裡。
因為他看見了我的眼睛。
也因為他聽見了——
從我身後巷子裡,傳來了一聲極輕的笑聲。
女人的聲音。
帶著繩結摩擦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