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活人那麼簡單。
我走出巷子,拐上主路,混進早高峰的人流。誰也不會多看我一眼。我隻是個穿舊衝鋒衣的學生,嘴裡嚼著糖,手裡拎個空糖盒。
沒人知道我衣服裡藏著一張地圖。
也沒人知道我腦子裡在想什麼。
七壽衣老者要找替死鬼。
萬鬼約的反噬,就是靠替死來續命。
我之前以為這隻是個傳說。
但現在看來,是真的。
而且我不是第一個。
那前麵幾個呢?
死了嗎?
還是像白靈一樣,逃了?
我走過一個公交站,玻璃倒影裡閃過一道白影。
我猛地回頭。
站台上隻有等車的人。
沒有白裙子。
沒有長發。
什麼都沒有。
但我剛才確實看到了。
她還在跟著我。
或者,她根本就沒離開。
我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糖盒。
最後一顆糖還在。
我拿出來,剝開錫紙,放進嘴裡。
甜味慢慢散開。
我咬了一下。
牙齒碰到糖塊的瞬間,耳邊忽然響起一段嗩呐聲。
不是真的聲音。
是我的記憶。
《安魂引》的第一句。
我剛才吹那段哨音的時候,其實夾了半句《安魂引》進去。
那是試探。
如果是鬼,會本能地回應。
白靈沒有反應。
但她眼角的紅光,是在那之後才閃的。
說明她聽見了。
也說明她在控製。
控製自己不要動。
我停下腳步,站在路邊。
一輛公交車靠站,門打開,乘客下車。
我盯著車窗。
倒影裡,我背後三米處,站著一個人。
白裙子。
長發垂到腰際。
她沒看我。
她在看地上的影子。
然後她抬起頭,在玻璃倒影裡和我對視。
她開口了。
嘴唇動了一下。
我沒聽見聲音。
但我看懂了她說的話。
“你吹錯了。”
《安魂引》的調子,我少了一個音。
差了半個音階。
這不是技術問題。
這是禁忌。
《安魂引》不能錯。
錯一個音,就會喚醒不該醒的東西。
她是怎麼知道的?
她為什麼會懂這個?
我轉過身。
她不在那兒。
地上也沒有影子。
隻有陽光照著水泥地,熱氣往上冒。
我站在原地,嘴裡含著糖。
甜味還在。
但我嘗到了一點腥。
我吐出來。
糖塊掉在地上。
裂開了。
裡麵是紅的。
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