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震動越來越密。
金屬摩擦聲從上方傳來,像是有人用鋸子割鋼筋。我停下腳步,手按在耳釘上。它還是涼的,但能用。吊死鬼站在我身後五步遠,發絲收在手腕,掌心托著那片帶血的黑色金屬片。
“牆被拆了。”她說。
我沒說話。通道前方有風,帶著鐵鏽味,是排水管的方向。我們本該繼續走,但現在不能動。上麵的人動作太急,不是巡邏,是搜查。
就在這時,前麵拐角處亮起一道白光。
不是燈,是魂體自燃。一個人影踉蹌走出,膝蓋一彎,跪在地上。
是白靈。
她穿的還是那身白色研究服,但肩膀破了個洞,血浸透了布料。繃帶從右手纏到小臂,末端打了三個繩結——和吊死鬼平時編的一樣。
她抬頭看我,嘴唇發紫。
“追蹤咒……進心臟了。”她聲音斷續,“我沒被控製……還能說話。”
我沒有靠近。
上次見她是在火葬場外,她留下一張紙條就消失。再上一次,她在通風管道裡放了一枚協會徽章,背麵刻著“彆信七壽衣”。她幫過我,但她身上有和七壽衣老者同源的鬼氣,我不確定她是不是陷阱。
我抬起左手,嗩呐出現在掌心。
一聲短音吹出,低頻震動掃過她全身。她的魂體波動正常,沒有外力操控的痕跡。心跳紊亂,是因為咒術在擴散。
我走過去。
從內袋摸出一塊冥河鎖碎片。黑石質地,邊緣不規則,是老鬼留下的東西之一。我抓住她手腕,把碎片按在她心口。
她悶哼一聲,身體抖了一下。
碎片開始發光,滲入皮膚,像被吸進去。她胸口的青黑色紋路停止蔓延,但沒消退。
“隻能壓住一時。”我說,“你為什麼來?”
她喘了幾口氣,眼神清醒了些。
“協會在造陰氣炸彈。”她說,“用活人祭品抽取怨氣,壓縮成核。一旦引爆,整座城市的陰陽界限會撕裂。”
我咬碎嘴裡的糖。薄荷味衝上來,腦子清楚了。
“證據呢?”
“我沒有實物。”她搖頭,“但我看過設計圖。編號Y7,藏在地下三層B區檔案室。他們已經抓了十二個平民,關在排水係統儘頭的實驗室。”
吊死鬼突然上前一步。
她沒說話,發絲輕輕碰了下白靈的手腕傷口,然後閉上眼。幾秒後,她睜開眼,直視我。
“她沾過你父親的味道。”她說,“在血裡泡過的那種。”
我愣住。
父親失蹤那天穿的是殯儀館製服,左胸口袋縫了名字。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夜班記錄本上,寫著“接運03號遺體”。
白靈知道這些嗎?她不可能知道。
我看向她。
她看著我,點頭。
“我在轉移檔案時見過他。”她說,“他被關在排水管末端的隔離間。我還看到他的工作證,掉在走廊血泊裡。”
我喉嚨發緊。
我沒問她怎麼逃出來的,也沒問她為什麼要幫我。這些問題現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說的是真話。
而我能信她。
我把最後一塊冥河鎖碎片拿出來,塞進她心口封印處。這次她疼得叫出聲,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來。
“這能讓你多撐十分鐘。”我說,“夠不夠說出重點?”
她點頭,深吸一口氣。
“炸彈還有三十六小時完成充能。”她說,“引爆點設在市中心地脈節點。如果炸了,不止是死人複生,是整個城市變成養鬼的溫床。”
我盯著她。
“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一說太多,咒術就會反噬。”她苦笑,“剛才那段話……已經超過安全閾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