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快吃吧,趕了一天的路,您也餓了吧?”福生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一邊說著,一邊將筷子擦了擦,恭敬地擺在了李景隆的麵前,接著又拿起酒壇,親手為李景隆倒了一杯。
李景隆回過神來,微微頷首之後,目光掃過立在一旁的邵安,示意他們二人也開始動筷。
他端起酒杯,指尖剛觸到微涼的杯壁,卻在酒液即將湊到唇邊時,動作驟然僵住
杯底沉著一絲極淡的青黑色絮狀物,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等等!酒菜有毒!”李景隆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冽。
話音未落,他手腕一揚,精準打掉了福生正往嘴裡送的那塊醬肉,肉塊“啪”地落在地上,濺起幾滴暗紅色的醬汁。
邵安瞳孔驟縮,手中的筷子“當啷”一聲掉在桌上,目光死死盯著滿桌的酒菜,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李景隆的提醒不可謂不及時,可終究晚了一步。
周圍的暗衛和錦衣衛們奔波一日,早已饑腸轆轆,酒菜剛一上桌便開始便狼吞虎咽。
此刻已有大半人捂著小腹,臉色慘白地倒在地上。
痛苦的悶哼聲此起彼伏,有人蜷縮著身子抽搐,嘴角很快溢出白沫,雙眼翻白,沒一會兒便沒了氣息。
“快吐出來!”福生驚得從凳子上蹦起,聲音都在發顫。
他一邊喊,一邊伸手去拍身邊一名錦衣衛的後背,試圖幫對方催吐。
剩下的人如夢初醒,慌忙吐掉嘴裡的食物,有的直接彎腰用手指摳著嗓子眼。
乾嘔聲混著痛苦的**,在不大的待客大廳裡回蕩。
可毒素發作得極快,不過片刻工夫,又有幾人倒了下去。
李景隆麵色凝重,目光如炬地掃過四周。
驛館的掌櫃和小二早已不見蹤影,後廚方向靜得可怕,連方才聽到的柴火燃燒聲、切菜聲都消失殆儘。
他心中警鈴大作,剛要起身去後廚探查,眼角餘光卻瞥見了角落裡的兩桌人。
那支每個人腰間都配著短刀的商隊,還有那對相依為命的爺孫,竟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反應!
商隊那桌坐著八個人,緊緊挨在一起,除了一個裹著青色頭巾的中年人麵朝門口方向,其餘人全都背對著李景隆。
他們一個個肩膀繃得筆直,坐姿僵硬得根本不像普通商人!
另一桌的爺孫倆安靜地出奇,小女孩兒蜷縮在爺爺懷裡,腦袋歪在老人肩頭,像是已經熟睡。
而那老爺子始終微微低著頭,花白的胡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唯有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在昏暗中透著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不對勁!快撤出去!”李景隆瞬間反應過來,這根本不是普通的下毒,而是一場精心布下的殺局!
他話音未落,已伸手抄起立在桌邊,用青布包裹的銀槍,熟悉的觸感讓他稍稍定了定神。
“少主小心!”福生的驚喝聲突然響起。
李景隆隻覺背後一陣風襲來,餘光瞥見商隊那桌有一人猛地起身,動作快如獵豹。
手中多了一把閃著寒光的短刀,直撲他的後心!
幾乎是同一時間,其餘七名商隊成員也紛紛起身!分作兩路!
一路衝向李景隆,另一路則朝著那些還在掙紮的暗衛和錦衣衛撲去,下手狠辣,招招致命!
“找死!”李景隆低喝一聲,人未轉身,手中的銀槍卻已如閃電般向後刺出。
槍尖破風有聲,精準無誤地刺穿了那名殺手的胸膛。
“噗”的一聲悶響,殺手的動作瞬間僵住,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緊接著,邵安和福生也立刻加入戰局,與那群商隊的人廝殺到了一起!
一時間,原本彌漫著飯菜香氣的待客大廳,徹底變成了廝殺的戰場。
金屬碰撞的“叮叮當當”聲、利刃入肉的“噗嗤”聲、殺手的悶哼聲與暗衛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慘烈至極。
李景隆三人因未曾食用酒菜,尚能全力迎敵。
他手中的銀槍舞得虎虎生風,槍尖所過之處,殺手紛紛避讓,不敢輕易靠近。
可那些已經誤食毒物的暗衛和錦衣衛,卻連握刀的力氣都在漸漸流失。
他們隻能勉強抵擋,一個個接連倒在血泊之中,鮮血流淌在青石板上,蜿蜒成一條條猙獰的紅線。
又一名殺手倒在銀槍之下,李景隆喘了口氣,目光掃過滿地屍體,心中滿是憤怒。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恰巧途經此地,竟會在這荒郊野外的驛館裡,遭遇一場專門針對他的殺局!
對方不僅算準了他的行程,還提前偽裝成商隊和爺孫,布下如此周密的陷阱,顯然是早有預謀。
沒過多久,七八名商隊成員陸續全都倒在了地上,麵對李景隆、福生、邵安三個絕頂高手,他們根本討不到半點便宜。
隨著最後一名殺手倒在邵安的刀下,大廳裡的廝殺聲漸漸平息。
李景隆拄著銀槍站在原地,槍尖上的鮮血順著槍尖滴落,在地上濺起細小的血花。
他抬頭望向窗外,夜色已濃,驛館外的官道上寂靜無聲,仿佛方才的慘烈廝殺從未發生過一般。
“景帥小心!”
邵安的驚喝聲突然再次刺破驛館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