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連滾帶爬地衝出城門,對著李景隆的方向連連躬身行禮。
聲音裡滿是掩飾不住的惶恐:“末將有眼無珠,還望王爺恕罪!恕罪啊!”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兩匹馬便如離弦之箭般,裹挾著疾風,徑直朝著他的方向衝了過來。
王奎大吃一驚,瞳孔驟縮,想要躲避卻已是來不及。
隻聽“嘭”的一聲悶響,他便被疾馳的戰馬狠狠撞中。
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土,狼狽不堪。
等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時,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血。
他捂著生疼的胸口,抬頭望去。
隻見兩道疾馳的身影,早已化作兩個小黑點,消失在幽深的街巷儘頭,連一絲殘影都未曾留下。
王奎狠狠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猙獰的目光死死盯著李景隆離去的方向。
隨即猛地轉身,衝著身邊的兵士厲聲喝道,“立刻傳信入宮!就說,安定王李景隆,已經進城了!”
兵士不敢怠慢,連忙領命,轉身朝著皇宮的方向飛奔而去。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安定王李景隆星夜回京的消息。
便如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京都的朝野上下。
在這本就暗流湧動的京都之中,掀起了一陣無聲的驚濤駭浪。
...
夜色深沉,吳王府外的街巷寂靜無聲。
一匹駿馬踏著星光疾馳而來,穩穩停在了王府門前。
李景隆翻身下馬,動作乾脆利落。
隻是眉宇間的疲憊,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他剛站穩腳跟,府門便“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麵拉開。
徐輝祖快步迎了出來。
“回來了?!一切都還順利嗎?!”徐輝祖一邊快步迎了上來,一邊焦急追問。
“還算順利。”李景隆點了點頭,徑直朝著府內走去,臉色依舊陰沉得可怕。
“殿下怎麼樣?我走之後,王府裡可還安穩?沒再發生什麼變故吧?”
“安然無恙。”徐輝祖連忙跟上他的腳步,沉聲點頭。
接著伸手朝著後院的方向指了指,“殿下一直都在等你的消息,這幾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就盼著你能早日回來。”
“此刻正在書房。”
李景隆聞言,腳步不由得加快了幾分,沒再多說一個字,徑直朝著後院的書房快步走去。
他此番是孤身一人來的吳王府。
福生已在半路便將自己的馬拴在了路邊的老槐樹下,隨後便朝著夜梟司京都總舵趕去了。
李景隆沒有同去夜梟司,一來是為了防止總舵的位置暴露,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二來,也是為了搶在幕後主使再次動手之前,將查到的線索告知朱允熥。
他連自己的府邸都來不及回,便直奔吳王府而來。
為了比對手的動作更快,他連家都來不及回。
對方既然能在城門設阻,說不定還有後手。
若是晚了一步,天知道會不會再有人鋌而走險,對朱允熥痛下殺手!
書房外的回廊上,燈火通明。
李景隆和徐輝祖剛走到門口,書房的門便從裡麵被人打開。
朱允熥快步走了出來,一身明黃色的常服,眉宇間帶著幾分憔悴。
可那雙眼睛裡,卻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當他看到李景隆的那一刻,臉上瞬間露出了抑製不住的欣喜。
快步走上前,聲音裡滿是急切:“九哥兒!你可算回來了!怎麼樣?事情辦得如何?”
自李景隆離京之後,朱允熥日夜懸心。
事關生死存亡,他幾乎夜夜都在祈禱,盼著李景隆能平安歸來,盼著案情能水落石出。
李景隆對著朱允熥鄭重地拱手一禮,眼神凝重,卻還是緩緩點了點頭:“殿下放心,此事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幾分,一字一句道:“殿下之所以會被構陷下獄,是因為有人暗中下令。”
“讓杭州三司聯合吏部、天策營,共同設下了陷阱,汙蔑殿下有謀反之罪!”
“什麼?!”
朱允熥和徐輝祖幾乎同時失聲驚呼,雙雙瞪大了眼睛。
二人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怔怔地看著李景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杭州三司倒也罷了,可吏部掌管天下官吏考核任免,天策營更是天子親掌的精銳之師。
這兩個衙門,怎麼會同時牽扯到一樁案子裡來?!
李景隆敏銳地察覺到,院牆外似乎有一道極輕的腳步聲一閃而過。
他眉頭微蹙,迅速四下掃視了一眼,沉聲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隔牆有耳,先進去再說。”
說罷,他率先邁步走進了書房。
朱允熥臉上的欣喜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深吸一口氣,快步跟了進去。
聽完李景隆的講述,一顆心再次沉到了穀底。
徐輝祖則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人窺探之後,才輕輕合上了書房的門。
將外界的所有喧囂,都隔絕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