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歌之前瞧見小廝們的神色,她心中已然有了猜測,真從他們嘴裡聽見青鳶的名字時,頓時攥緊了手裡的團扇扇柄。
麵對江清雲的質問和懷疑,小廝們隻能硬著頭皮回答:
“回江二小姐,奴才們萬萬不敢弄錯,而誤了公子的大事兒啊!奴才們聽得真真兒的,公子親口說是為青鳶姑娘尋的,連顏色都是選的青鳶姑娘最愛的青色,也是青鳶姑娘說喜歡,公子才吩咐奴才們送過去的!奴才們萬萬不敢有所閃失啊!”
聽著江清雲和小廝們的對話,他們多說一句,就越發顯得她方才那反話有多麼的自作多情,不知廉恥!
也越發顯得,她連個丫鬟都比不上!
江清歌臉上,這十幾年來一直維持得極好的淺笑,都有些掛不住。
她沒有的東西,一個出身低賤的丫鬟憑什麼能有?!
憑什麼?
那個青鳶,當真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江清雲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身邊的江清歌攔住,被她一個眼神看得老老實實。
江清歌攥著手心的扇柄,指節已然發白,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淺笑:“是麼,那是我們弄錯了,我妹妹性子衝動,就不妨礙各位了,請便吧。”
說完,就拉著江清雲讓到了一邊,這時側過身,意味深長地瞧了江清雲一眼。
江清雲了然,立馬走上去。
那些小廝們頓時輕鬆了,連忙要起身繼續送東西,誰知,剛才還盛氣淩人的江二小姐,又帶上了歉疚的笑容:
“我姐姐說得對,剛才是我們弄錯了,耽誤了你們的差事,我姐姐向來愛護家中仆人,也教導我不要因為出身就瞧不起人。方才我犯了錯,不如我和幾位去送吧?也能聊表我的歉意。”
那些小廝當然不敢讓這位江二小姐做事兒,但也不敢忤逆她,一時犯了難。
江清歌笑道:“是舍妹犯了錯,是該受到責罰,就請各位帶她一起去吧!”
幾個小廝一聽,心裡止不住地感歎。
汴京城裡,誰人不知大理寺卿府上大小姐識大體,懂分寸,沒有窮酸傲氣,在府裡當過差的都是滿口稱讚,是難得一見的賢女,提親的人都快把門檻踏破了。
如今一看,當真名不虛傳。
江清歌說了,小廝們不敢忤逆,就領著江清雲往青鳶的住處去了。
這頭。
楚景玉對青鳶的見好就收很是滿意,眼中也多了些柔和:“阿鳶,快來陪我用早膳,這桌上的菜肴,全是你喜歡的,我特地吩咐小廚房做的。”
楚景玉哄人的時候,是真的想哄人,也能哄得人臉頰發燙,但也隻是想哄哄人罷了。
都是她喜歡的?
青鳶瞧了一眼那桌上的蟹黃粥,她要真吃了,滿身起的紅疹,能把人嚇死。
楚景玉好幾年前就見過的,她第一也是唯一一次,和楚景玉同桌用膳,她哪裡吃過那樣的山珍海味,吃過的唯一一隻蟹,還是楚景玉給她拆的。
當晚就起紅疹,渾身滾燙,看起來密密麻麻嚇人極了,那時的楚景玉卻不怕,守在她身邊,又是著急請府醫,又是絞儘腦汁哄她開心。
從府醫嘴中得知她不能吃蟹,更是體寒,飲食要格外注意,楚景玉又擔心又自責,保證一定會牢牢記住,再也不讓她碰那些東西。
後來有一段時間,青鳶每天吃的飯都是楚景玉先過目的。
如今,青鳶看著那桌上除了蟹黃粥,更是好幾道寒性的菜,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
這時,就聽見門外傳來聲音:“阿景…”
是江清歌,麵色泛白地站在門外,眼眸濕潤泛著水光,柔弱得像是一折就斷的蒲柳。
楚景玉的目光頓時落在了江清歌身上,幾個箭步衝過去,將江清歌扶了進來,心疼得直皺眉:“歌兒你病著,怎麼過來了?若是想見我,吩咐人來請就是,我定會以最快的速度過去見你的。”
瞧著他那緊張的模樣,像是除了江清歌,誰都看不進眼裡了。
青鳶本也不想和他一起用早膳,找不到理由推拒,正好江清歌來了,她立馬抓住機會:“奴婢先告辭了,公子和小姐慢用。”
楚景玉這會兒哪裡看得見其他人,隨便揮了揮手:“下去吧。”
青鳶逃似的離開,還是聽見了身後兩人的一部分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