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黑衣人吼了一聲,抬腳就朝那混混肋下一踹。
皮鞋狠狠撞上他的身體,發出沉悶的響聲。
混混疼得弓起身子,卻連哼都不敢哼,眼神亂飄。
四周寂靜得隻剩下雨聲。
這時候,梁騫才鬆開景荔,轉身往前走了兩步,站進了那片慘白的光裡。
水珠順著他外套的邊緣滑落,在地麵砸出小小的水花。
他慢悠悠地從兜裡抽出一方乾淨手帕,低頭一點一點擦手指。
那是因為剛才抱她沾上的雨水。
手帕是純白色的,邊緣繡著極細的暗紋。
他沒開口,也沒瞧那混混一眼。
黑衣人不動,景荔也不動。
隻有那混混還在微微顫抖,牙齒咯咯作響。
終於,那混混頂不住了,盯著梁騫就像看見了鬼,一下子哭喊起來。
“我說!我都說!是舒小熏!覃總跟前的那個舒小熏姐叫我們來的!”
眼淚混著雨水流下來,臉頰抽搐著。
整個人癱軟下去,雙膝跪在泥水裡。
“她說隻要在這兒點把火,嚇唬一下人,事後一人給十萬!”
他抬頭看向梁騫,眼中滿是乞求,雙手舉在胸前。
“大哥!我們就是跑腿拿錢的啊!彆的真啥也不知道!求您饒了我們吧!”
另一名混混也跟著磕頭,額頭撞在地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景荔站在暗處,一聲不吭,聽著。
腳邊有一灘積水映著微弱的光,倒影裡的她麵無表情。
她默默掏出手機,麵無表情地點開了錄音功能。
屏幕亮起的一瞬間,她快速按下了錄製按鈕。
指紋解鎖時留下的痕跡還未消散。
界麵切換得很輕,沒有發出任何提示音。
梁騫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微微偏頭,朝她那邊望了一眼。
那一眼很短暫,卻足夠讓她心裡一緊。
他對著地上那還在抽泣的混混,隻吐出幾個字。
“講詳細點,她怎麼安排的。”
沒人敢插話,連呼吸都放輕了。
兩名保鏢互相對視一眼。
那混混一聽,整個人猛地一顫,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舒小熏是怎麼找上他的整個過程,全抖了個底兒掉。
錄完了。
景荔確認進度條停止跳動。
景荔合上手機,抬頭的一瞬,剛好撞上梁騫的目光。
兩人之間隔著幾米的距離,中間還有昏黃的光暈和飄灑的雨絲。
身後是兩個嚇得不敢作聲的混混,還有幾個黑衣人靜靜守著。
那一刻,景荔忽然覺得,真正可怕的不是這場暴雨,而是眼前這個人。
他可以照亮黑夜,也能讓黑暗變得更深。
幾個保鏢麻利地收尾,把人帶走。
庭院裡隻剩下風雨拍打樹葉的響聲。
雨滴不斷砸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風一陣緊似一陣,卷著落葉在院中打轉。
景荔攥著那部裝了要命證據的手機,手指頭都快凍僵了。
寒意從腳底一路爬上脊背,她卻毫無知覺,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屏幕上。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
解鎖、進入通訊錄、選擇號碼、點擊撥打。
梁騫站在不遠處,神情凝重地看著她。
電話響了好一陣才接通,覃莫堯的聲音傳過來,醉醺醺的,還滿是煩躁。
“景荔?停電了是吧?嚇尿了吧?現在知道回頭求我了?”
背景裡有模糊的音樂聲,還有杯盞碰撞的動靜。
語氣裡全是那種踩人一腳後得意洋洋的臭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