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不過十幾秒,期間他甚至沒有看第二眼。
剛才那條信息發出去的時候,他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那條消息的內容景荔沒有看到。
但從他放下手機的姿勢來看,事情已經進入某種不可逆的流程。
“這個女人的背景,我會全部翻出來。打從她落地哭第一聲開始,到今天用了哪張卡、打了誰的電話,全都查一遍。”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依然看著前方。
“還有,從古城大門到咱們走過的那條路,所有能看到的攝像頭,不管是店裡的還是路邊的。五分鐘內,資料就會送到我手上。”
景荔愣在原地,眼睜睜看他用一種她從來沒見過的方式,三兩下就把一件麻煩事安排得滴水不漏。
她曾以為自己對這個人有些了解。
畢竟他是常客,也曾在雨夜借宿過兩次,說過幾句話。
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這才是真正的梁騫?
那個平時看起來冷淡疏離的人。
其實一出手就能攪動風雲,輕輕鬆鬆就能撬動彆人根本夠不著的資源。
他在她印象中一直是安靜的存在。
不到五分鐘,手機震了一下。
景荔幾乎在同一時間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住那部手機。
梁騫點開看了一眼,眉眼不動。
他看完後沒有立刻做出任何反應,隻是將屏幕停留了兩秒,然後才緩緩抬眼。
然後他把屏幕轉向景荔。
上麵是一份乾巴巴的檔案,沒有多餘字。
文檔排版簡潔,內容以條目形式列出。
沒有分析,沒有評價,隻有事實本身一字排開。
最頂上是張證件照,女人叫李莉,看著普普通通。
照片上的她穿著淺色襯衫,頭發整齊紮在腦後。
如果不是此刻出現在這份文件裡。
景荔大概會覺得她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中年女性。
可再往下掃一眼,景荔呼吸就是一滯。
她的視線逐行下滑,每看一行,心跳就慢一分。
李莉名下三套房全做了抵押貸款,信用卡刷爆不說,還欠著好幾家網貸平台的錢。
總數加起來超過五百八十萬。
上周剛去過澳門,賭場記錄清清楚楚。
每一項後麵都有對應的時間、機構名稱。
這些材料拚湊出了一個清晰的畫麵。
這不是一個失物索賠的普通遊客,而是一個背負巨額債務、四處設局騙錢的慣犯。
梁騫收回手機,看著臉色發青的景荔,語氣沒半點波瀾。
“她不是丟東西,她是來騙錢的。”
景荔盯著那幾行字,全身發冷,連指尖都在僵。
五百多萬的窟窿,賭城來回跑,背高利貸……
她突然意識到,如果剛才她真的答應賠償。
接下來等待她的不會是結束,而是一場永無止境的索取。
她抬頭,正對上梁騫的目光。
景荔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指節泛白。
她用儘全身力氣壓製住胸口翻湧的情緒。
那種被人愚弄、踩在腳下的屈辱感幾乎要衝破喉嚨。
她接過手機,手臂沒有一絲顫抖,穩穩地遞還給他。
“謝謝你。”
梁騫沒接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又點了一下。
手機發出輕微的提示音,頁麵切換。
新打開的是一張完整的公司組織結構圖。
畫麵中央,一個名字被醒目的紅圈圈住王強。
職位欄寫著:覃氏集團古城分公司市場部小組長。
其個人資料頁中,親屬關係一欄清楚標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