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雖然楊守文早有心理準備,可是麵對這樣的結果,仍舊感到吃驚。
楊承烈苦笑道:“是不是覺得很驚訝?堂堂太子……不對,那時候他還是廬陵王,居然會做出這種恩將仇報的事情?可事實就是如此,我接到命令的第三天,均州乃至整個山南東道都發出了海捕文書,還有你祖父的畫像。你祖父在均州,也算是小有名氣。雖然那畫像並不準確,但隻要是有心人,遲早會認出你祖父。”
楊守文聽得有點懵,半晌後道:“然後你們就掛印辭官走了?”
楊承烈道:“走?那應該叫逃跑才對!
你可知,你祖父得知自己被定為此刻之後是何等憤怒。他這一輩子,眼睛裡不揉沙子,到頭來卻變成了刺客。而且,還是被他救下的人指認為刺客,他又是何等難過?當時若不是你大哭不停,惹得你祖父狠不下心,否則他定要找去房陵。”
楊承烈也是咬牙切齒,顯示出內心的憤怒。
楊守文倒是平靜下來,心中對李顯,更增添了一絲不屑。
說實話,楊守文對李顯並沒有什麼好感。
這個曆史上短命的昏庸皇帝,似乎沒有留下什麼值得稱道的政績。唯一值得稱道的,恐怕就是對突厥的鳴沙之戰。而鳴沙之戰的結果,卻是以唐軍慘敗而收場。
之所以說值得稱道,恐怕就是後世專家們所說的,鳴沙之戰是唐代自武則天執政時期的被動防禦,向主動進攻的轉折點。不過,敗了就是敗了,的確算不得什麼政績。更不要說,他被妻子和女兒聯手所殺,腦袋上更頂著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懦弱、無能、昏庸……
除了這些,楊守文實在想不起來,李顯有什麼優點。
而現在,他對李顯的印象變得更加惡劣。
楊承烈道:“我們逃回弘農之後,便找到了你叔祖。
可是,當時武家權勢熏天,就連楊家也不敢去招惹。你叔祖得知之後,也不敢收留我們。不過,楊家終究是念及親情,你叔祖雖在族譜中抹去了我們的名字,但卻給了我們一個差事。昌平苦寒,沒有人願意前去就任。你叔祖借門蔭謀取了縣尉之職,既可以保全我們一家老小,同時也可以為楊家免去一場滅門之禍。”
看得出來,楊承烈對弘農楊家雖有些許怨念,但終究還是心向家族。
楊守文腦袋裡亂哄哄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楊承烈道:“你祖父病故之前,曾對我說:李氏不可信。
也許廬陵王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在我看來,他是把我們一家陷入危險之中,我絕無法原諒。所以在昌平之戰結束之後,我就不願意繼續留在昌平,而是遷來滎陽。
兕子,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會選擇在這裡定居。
不是我不想複起,而是我不願意和李家打交道,更不想為李家效力……”
錯了,全錯了!
其實,楊守文此前也猜到楊承烈之所以躲在昌平,可能和武家有關。要知道,弘農楊氏雖然沒有進入五姓七大家的序列,卻是老牌的關隴世族。楊家的曆史,甚至比鄭家還要久遠。隻可惜自隋唐以來,老楊家能拿出手的人物,隻有一個楊炯。
沒錯,就是初唐四傑之一的楊炯。
可即便如此,身為這個時代的主流精英階層,卻不得不把族中子弟從族譜中抹去。
而滎陽鄭氏,更對楊承烈的失蹤不聞不問。
這本身就不正常。
能夠讓兩大豪門忍氣吞聲,除了那能一手遮天的武家,還能有誰?
隻不過,楊守文一直以為自家是得罪了武家,被武家逼迫,不得已才流落昌平。
那料到……
楊承烈的確是為了躲避武家,但同時,也有對李唐皇室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