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沒查清楚,晏同殊也不敢放大話,隻說道:“隻是有了一個猜測。”
徐丘點點頭,不住地瞥著晏同殊,這位晏大人似乎真的有幾分本事。
驗傷驗完,晏同殊和徐丘走出申明亭,晏同殊來到申明亭一角清洗雙手,順便問徐丘:“徐兄弟。”
徐丘拱手恭敬彎腰:“晏大人請說。”
晏同殊語氣沉穩:“徐兄弟,我來之前聽人說,許多人都‘看見’趙升打死他爺了,眾目睽睽冤不了。但是趙升說他和趙耕田是在屋子裡發生的矛盾,全程沒有碰到過趙耕田。我想確認一下,大家真的都看見了嗎?親眼看見趙升和趙耕田打起來了?”
徐丘:“晏大人,你還真問準了,確實沒人看見。但是那趙耕田去楊家前是一路罵過去的。許多人都去看了熱鬨。大家都聽見趙升和趙耕田激烈爭吵,甚至有砸東西的聲音,最後出了人命,這才報官。”
晏同殊點頭,又問:“門是誰關的?”
徐丘:“啊?”
這問題問得“刁鑽”,徐丘一下不知何意。
晏同殊笑了笑:“無妨。這一路辛苦,多謝徐兄弟給晏某這個麵子。”
徐丘拱手道:“不敢不敢。”
謝過徐丘後,晏同殊和珍珠從開封府出來。
珍珠迫不及待地問道:“少爺查清楚了嗎?楊大娘是不是可以死心了?”
晏同殊目光泠冽:“趙升沒說謊,趙耕田不是他殺的。”
珍珠:“啊?”
珍珠懵了:“那小混混這次還真是冤枉的?”
晏同殊點頭:“目前看來是。”
趙耕田提早七日不與人發生衝突,一路上罵罵咧咧去往楊大娘家,故意引了一幫人看熱鬨。
當時,趙升宿醉剛醒,正在喝涼水,緊接著就被罵。
趙升說供詞的時候,沒有提到關門,很可能是他壓根兒沒這個意識。
而且趙升沒皮沒臉,壓根兒不怕被人看見。
如果門不是趙升關的,是趙耕田關的。
一個怒氣衝衝上門討賬,並且故意引起鄉親們注意,指望著將事情鬨大的人,為什麼要自己關門?
除非趙耕田進門後關門,是為故意和趙升爭吵,讓彆人以為他們在打架,好將自己身上的傷痕賴到楊家頭上,以不孝為名,敲詐勒索。
所以,在趙升拒絕偷澆頭方子後,趙耕田並沒有執著。
但目前的問題是,如果趙耕田腦袋上的傷不是致命傷,趙耕田的死因是什麼?
當時現場隻有趙升和趙耕田兩人,死因找不到,趙升就不能脫罪。
晏同殊揉了揉發疼的腦袋:“走,我們先去看看楊大娘,再問問。興許多問問就有思路了。”
珍珠點頭,想了想,跟在晏同殊身後又說道:“那趙升要真是冤枉的也好,等放了出來,楊大娘見到兒子沒事,肯定能很快好起來。唉,楊大娘真的太可憐了。”
兩個人很快到了醫館。
此時楊大娘已經醒了過來,正在喝藥。
她心裡苦,這藥也就不覺得苦了,兩口就乾了,便要下床繼續喊冤。
“楊大娘。”
晏同殊快步上前,輕輕按住她肩頭,溫聲勸道:“您先躺好,莫急。”
她俯身替楊大娘掖了掖被角,方緩聲道:“我已經見過趙升了。”
楊大娘一聽這話,眼淚簌簌落下:“小少爺。”
她哭著說:“我兒子平常是混了點,但他真的是個好孩子,他很孝順我這個娘的。平日裡有了錢,頭一個想的便是給我扯布做衣裳、買糕餅點心……”
“好好。”晏同殊趕緊安撫她,待她情緒緩和了問道:“楊大娘,你為什麼堅持趙升是冤枉的。”
楊大娘用粗糙的手背抹著眼淚:“我兒子這麼說的,他一直在喊冤。而且我公公那人,為了澆頭的方子三天兩頭地上門鬨事,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兒子以前都不打他,怎麼就這回打他了?我兒子說沒打就是沒打。”
雖然理由透著母親對兒子的無條件信任和維護,但還是稍微能站住腳。
晏同殊沉吟片刻,又問:“楊大娘,你和我說說你公公和趙家老二的事情,事無巨細,越詳儘越好。”
楊大娘聞言,眼睛亮了:“小少爺,難道你有辦法幫我兒子申冤?”
晏同殊不敢說大話,隻說道:“我也不知成不成,隻能儘力一試。”
這是最後的希望了,楊大娘不敢怠慢,趕緊將她和趙家的恩怨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兩家的矛盾和前麵打聽到的,趙升說的都沒多大差彆。
所以晏同殊格外關注趙家老二和趙耕田的脾氣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