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靜?”長公主最厭煩他這一副窩囊卻又裝模作樣的敷衍態度。“好啊,我冷靜。屆時皇兄將你們陸府全都抓起來,抄家流放,本宮看你這個老東西就該冷靜了。”
“來人,去將那婢子綁來。”
金明院的火很快就燒到了恒初院。陸預今日正巧不在,蘭心雖然不是多麼喜歡阿魚,但也見不得她去死。
長公主突然發難,她這個伺候的丫鬟又哪裡逃得了?說不準也會一塊被杖殺。
那群婆子趕到恒初院時,阿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乍一見這麼多人進來,她上前問道:“你們是夫君的家裡人嗎?”
蘭心此刻已經臉色蒼白地站在一旁,低著頭更不敢看阿魚。
那群婆子冷哼一聲,孫嬤嬤直接上前就是一巴掌,罵道:“下賤玩意,一點規矩都沒有,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喚世子夫君?”
阿魚不解,無緣無故被罵又被掌嘴,她也忍不住氣道:“你這瘋婆子,你有病吧!”
孫嬤嬤睨了她眼,不顧阿魚的反抗,旋即吩咐將人帶走。
蘭心見狀,慌慌張張跑了出去。她得趕緊去尋世子,如今隻有世子能救她們性命。
恒初院離金明院距離不近,而陸綺雲的聽雪院就在前頭。
她一早就想去金明院看戲,剛梳完妝出了垂花門,就見婆子架著還在掙紮的阿魚路過。
陸綺雲來了興致,叫停婆子,明知故問笑道:“孫嬤嬤,這是發生了什麼?”
阿魚不明不白被人挾持本就不安,陡然間看見女學中的熟人,眼裡流露出哀求與期盼:“綺雲妹妹,救我!”
陸綺雲覺得這妹妹叫得十分刺耳。她上下打量了眼阿魚。
她穿著月白寢衣,許是剛起就被帶過來了,拉扯的同時脖頸間隱隱顯出幾道紅痕。
陸綺雲心中窩火,想起昨夜橋上所見,替趙雲蘿不值,又對陸預生出一股不瞞。
白皙的長指覆上阿魚的臉,仔細打量她的臉,陸綺雲笑道:“還真是生得像,怪不得能將二哥迷得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生得像?”阿魚抬眸看向她不解道。
陸綺雲可沒有回答她的義務,也不能真叫母親久等,眸色一淩,輕飄飄道:“賤婢,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不過是個玩意兒,府上管你一口飯吃,已算仁至義儘。”
“就憑你,也配喚本縣主妹妹,也配肖想本縣主的二哥?”
這話說得不明就理,阿魚不明白什麼是縣主,但掐著她心的是“玩意兒”“肖想二哥”這等字眼兒。
一開始剛回府,夫君與她說過府中家大業大,親戚不好相與。
她雖不懂大家族的彎彎繞繞,不明白那群婆子為何突然闖入她的家中。
但她知曉,夫君在太湖邊發過誓,說永遠不會辜負她。且昨夜他陪著她過中秋,帶她出去,夜晚又與她恩愛了一番,叫了三次水。
她不明白為何夫君的妹妹會說她是個玩意兒。
在阿魚的詫異中,陸綺雲當即衝那婆子道:“還不將人帶走。”
見那婆子不動,阿魚又淚眼汪汪迷茫看著她。陸綺雲心中更為煩怒,道:“看什麼看,若母親怪罪下來,你們擔當得起?”
那群婆子還是不敢動。
直到,陸綺雲隱約覺得後背發涼。
一道陰鷙的聲音從身後乍然響起:“我竟不知,你如今氣性是愈發大了。”
陸綺雲當即麵色慘白,她千算萬算不想因這女人得罪二哥,眼下卻將二哥得罪了個乾乾脆脆。
轉身時,見他一身青冥色道袍目光淩厲睨著她,陸綺雲當即腿軟了。
以後母親不在了,府中二哥當家,她便得事事依靠二哥。是以她不敢明麵將人得罪。
“不是二哥,不是我向母親告密的,是……是三哥。”陸綺雲紅著眼睛哭著,說出告密之人便能獲得二哥好感,二哥就不會怪罪她了,陸綺雲如是想。
“三哥昨夜在街上也看到了!”
陸預不願與她多言,目光越過她,看向那些婆子,冷聲命令:“還不將人放開。”
人可是長公主殿下叫人綁來的……一旁是殿下主子,一旁又是未來主子,那群婆子為難道:“是殿……殿下吩咐的。”
聽到殿下二字時,阿魚驀地抬眸,疑惑地對上陸預的目光。
陸預錯開視線,依舊冷冷看著婆子,怒道:
“過後爺自會去解釋。”
“不過,爾等私闖恒初院,以下犯上,且自去府中領罰。”陸預道。
說罷,他也不顧婆子阻攔,將人抱在懷裡。察覺她臉頰上的掌痕,陸預眉心蹙著,抬眸看向陸綺雲。
“不是我!”陸綺雲當即驚叫著。
孫嬤嬤哪敢不承認,跪在地上猛扇自己幾個嘴巴子,哭道:“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的錯。”
到底是母親的人,陸預並不想給自己的母親難堪,索性孫嬤嬤也打了自己,他便沒有追究。
“還疼嗎?”陸預抱著人走向恒初院。
不明不白受了這一遭,阿魚依偎在男人懷中,身子一顫一顫掉著眼淚。
不知怎地,陸預忽地發覺,隨著她身子的顫動,他的心也似乎跟著猛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