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綺雲早就想有人出頭了,反正聽母親說,以後雲蘿姐姐也是要嫁二哥的,他們夫妻二人關起門來怎麼打鬨都無事。
向來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
此刻她隻能裝做不知道的樣子低聲驚訝道:“你說那女人像……像容惠妃?”
“這事是二哥做得不對。我明日便去稟報伯母,請她出麵處理。”陸希道。
聞言,陸綺雲鬆了一口氣,還好今日帶了三哥這個愣頭青出來。
似乎想到什麼,趙雲蘿抬眸,淡淡看了眼陸綺雲。
若她記得不錯,長公主雖沒直接見過那通房,卻將人送進府中女學。
而陸綺雲也在女學。
她心中冷笑,看來這些人都知道,隻瞞著自己。不過好在今日有了旁得出頭鳥,她險些上了當。
若出頭之人是她,多半會遭陸預厭惡。
父王秘密來信告訴她,要她尋著合適機會離開京城。
她有些不甘心,幾年前進京是陸預一路護送她。山南水北,長路漫漫,途中還遭遇了父王仇家的截殺,陸預冒死替她擋了一箭。
這份情她一直記在心尖上。
她有意與他多些親近,可他每次皆待自己不冷不熱。起先以為他還是放不下容嘉蕙,她雖介意但知曉他與容嘉蕙二人已無可能。
她可以等他放下,夫妻二人長長久久相伴,他總會放下。
可現在告訴她,他又帶回來一個和容嘉蕙長得如此相像的女人回來,那女人還成了他的通房,夜夜叫水!
一想到陸預推了長公主的要求,去陪那個女人出來,仿佛一桶涼水兜頭而下,叫她冷得透徹心扉。
此刻,橋上二人還不知曉這一幕已被旁人看去。
阿魚被人捏著臉頰,不僅嘴巴塞得滿是糕點,肚子也鼓了些許,就差沒打嗝了。
“真是吃沒吃相。”陸預調侃道。
“我以前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阿魚感歎著。
“青水村夜裡漆黑一片,唯一的樂趣就是夜裡捉些螢火蟲。”
“天一黑也沒人去鎮上了。”
“夫君你還記得嗎,當時我帶你去後山捉螢火蟲,放在麻袋裡,夜晚就和上燈一樣亮。”
阿魚眸中笑盈盈的,這些日子以來,她發現夫君有時候極好麵子,那事上又愛捉弄她,兩人為此置過好一會氣,可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跳下水救她。
譬如今日,夫君許是不想讓她陷入府中那些糟心事,這才在中秋夜帶她出來看花燈。
這一瞬間,她忽地體會到了李嬸說的,過日子的含義。
夫妻過日子怎麼可能不吵不鬨?吵過鬨過他還對自己好不就行了。
過日子嘛,就是不能太較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聽她說起捉螢火蟲的事,陸預的臉色逐漸沉了下去。過去一直折磨他的,正是那些螢火蟲。
他每次被魘在與她交纏痛歡的夢裡,帳中總是一抹幽綠中泛黃的熒火蟲光亮。
“爺不記得。”陸預冷聲道。
阿魚詫異看了他一眼,又堅信了日子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
……
陸世子房中藏著容貌肖似容惠妃的女人這件事,還是被捅到了長公主麵前。
陸希離開不久,長公主就在金明院發了好大一通火氣。
昨夜她飲酒過多,歇在了金明院,今早額角還疼著。聽完陸希的稟報,陡然被陸植生母的事勾起回憶,當場就摔了個茶盞。
“去將那婢子帶過來。”長公主麵色不悅,揉了揉額頭,不耐道。
魏國公陸滎站在一旁煩怒甩著袖子,勸道:“你又怎地了?他做事向來有分寸。錦衣衛眼線無處不在,府中什麼事能瞞過宮裡?”
“都這麼久了,宮裡還未問責,倒是你這個母親,先給他難堪。不過一個女人而已。”
“一個女人?”長公主眸色恨恨盯著陸滎,咬牙切齒冷笑質問。
早些年她真是瞎了眼,竟尋了他這幅隻徒有皮囊的草包。他這哪裡是在說恒初院的人,無非又明裡暗裡維護那庶子的生母。
眼下光陰已過,再好的皮囊也已老去,看著那一張令人厭惡的嘴臉,和離卻和離不掉。
她被困在這魏國公府不得安生,她自然不會叫這老公西過得順遂。是以,陸府至今一個姨娘,通房都沒有過。
長公主遂側過臉去,心中煩怒,不願再看他。
“正因為本宮是他母親,更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執迷不悟。”
“他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若本宮不問責,等著宮裡來問責嗎?”
長公主越說越是怒上心頭,“都怪你這個老東西,上梁不正下梁歪,若非當年你和那賤人暗度陳倉,又生下那個野種,府中焉能壞了風氣!”
“本宮看,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府了,亂糟糟全是禍水。”
“你冷靜點,哪到了你說的那等程度。”陸滎被她說的麵目漲紅,急得甩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