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濯靈咬唇,緘口不語。
陸滄揭了枕頭,一本小冊子露出來。
……還以為是廚房第三個灶台底下藏的寶貝。
他有些失望,放開她的喉嚨,將那冊子在空中簌簌抖了一遭,沒掉下刀片和粉末,便隨手翻開一頁,見紙上畫著栩栩如生的小人圖,姿勢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真真是不堪入目。
“什麼雜書,汙人眼睛!”他燙手般將春宮圖丟下,眉心皺起。
葉濯靈無地自容,掙了下被他捉住的右臂,偏過頭,鼻息急促,吹得唇瓣上粘的青絲一動一動,搔著紅雲滿布的臉頰。
再往下,白皙秀長的頸項呈露在他眼前,表麵烙著紅痕。
是他的指印。
像被野獸啃咬過。
柔軟的觸感殘留在指尖,陸滄鬼使神差地撿起冊子,看了一眼,問她:“你會嗎?”
她抿著紅唇,聲如蚊蚋地“嗯”了一下,胸口起伏著,圓潤的肩頭微顫。
陸滄鬆開她的胳膊,直起身,又瞄一眼冊子,“我不勉強女人。”
“……嗯。”
“無需如此討好我。”
葉濯靈心想她都脫到這份上了,他還在裝柳下惠,那眼神就勾在春宮圖上,和沒見過似的,簡直可惡至極,世間再沒有這麼道貌岸然的禽獸!
她乖巧道:“妾身婦道人家,不能為己做主,常言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殿下,自然要與殿下行夫妻之事,這是職責,怎是討好?妾身已想明白了,不會再做蠢事,願在殿下府中謀一位置,過衣食無憂的日子,家父家兄定不願看到妾身和他們一樣命喪黃泉。”
她哀愁的聲音低下來,隱沒在窗外的夜風裡。
陸滄一時沒分出她這話是真是假,“你真想清楚了?”
“是。”
他重新躺到她身邊,不知想到什麼,輕微一歎。
葉濯靈一鼓作氣,攏著長發從床上坐起,放下帳幔,與他相對而坐。燭光暗了下來,溫溫涼涼的素手從敞開的絲袍間探入,輕輕抵住他的胸口。
陸滄望著她,睫毛微顫,沒有動作。
他的心臟在跳動,平穩、有力,皮膚很燙,她像觸到一團燃燒的火,卻強自鎮定,指尖順著肌理的線條緩緩下移。
這裡是胃,裝了一點鉤吻便可喪命。
貼著脊柱的是腎,要從後方才易刺穿。
再往下是腸子,據說中了一刀,人不會立刻死去,會眼睜睜看著生命流逝。
她憶起爹爹講述過的戰場慘狀,手下動作不停。他的身軀逐漸緊繃,在昏暗中如堅硬的石雕,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她咽了口唾沫,心怦怦直跳,卻不得不繼續這場危險的試探。
“妾身研習過圖冊,知曉幾種侍奉殿下的方式。”她強作鎮定地開口,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陸滄沉默片刻,語氣難辨:“北疆民風,果然不同。”
"殿下過譽。”
“你所說的幾種,是已然嫻熟,還是尚未嘗試?"
葉濯靈遲疑了一瞬,旋即篤定道:“是正在研習的。“
為了取信於他,又補充道:“譬如‘若即若離"之法。”
陸滄眸光微動,視線掠過她輕抿的唇瓣,忽然想起昨夜觸及的那對尖利犬齒。他心下了然,卻又生出幾分戒備。
“那就讓本王見識一番。”他聲音低沉。
葉濯靈心中叫苦不迭,麵上卻不得不維持著鎮定。她悄悄將幾綹青絲拂至頰邊,遮掩住不安的神色。
正當她硬著頭皮準備繼續時,陸滄忽然悶哼一聲,大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手背上青筋畢露。
“輕些。”他喘息著道。
葉濯靈先是一怔,隨即暗喜—話本裡說過,男子這般反應,正是心神鬆懈之兆。
她悄悄抬眸打量。此刻的他眉峰微蹙,狹長的眼眸半闔,耳際泛著薄紅,緊抿的唇微微鬆開,宛如一頭慵懶的猛獸。
她自覺得計,正要再施手段,卻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你這是要…”他話音未落,忽聞機括輕響,破空之聲驟起。
電光火石間,陸滄已將她反製在榻上,兩指穩穩夾住一枚疾射而來的短箭。另一支箭"篤”地釘入床柱,箭尾猶自震顫。
他扣住她的左腕——不知何時,她手中已多了一具精巧的弩機,箭槽上還剩一枚閃著幽光的短箭。
他舉起她的胳膊——她左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精巧的弩機,一手可握,上麵還插著剩下的一根箭,箭頭帶倒鉤,塗著黑色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