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傳來腳步聲,李嗣業的聲音響起。
“蒼兒,還沒睡?”
李蒼連忙起身:“叔父請進。”
李嗣業掀簾而入,看了看案上鋪滿的紙張,點點頭。
“今日做得不錯,選兵有章法,訓練有條理,還得士兵之心。”
“叔父過獎,侄兒隻是儘力而為。”
李嗣業在胡凳上坐下,忽然問道。
“你還在繼續幫士兵們完成遺願?”
李蒼一怔,如實回答。
“是,能幫一點是一點。”
“知道嗎,有人跟我說,你這是在收買人心。”
李蒼坦然對視。
“叔父,若這是收買人心,那侄兒願意一直收買下去。
因為這些人心,我覺得才是我們戰鬥的意義。
保護那些在後方等待士兵歸家的父母妻兒,保護那些普通百姓能平安生活。”
帳內沉默良久。
李嗣業忽然笑了,那笑容中有欣慰,有感慨,還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比你父親,哎,他當年就是太仁義,最後…”
他沒有說下去,但李蒼知道那個故事。
他的父親,李嗣業的兄長,就是因為救援被困的百姓,延誤軍機,最後被問罪處斬。
“仁義沒有錯。”
李嗣業站起身,走到帳門前,背對著李蒼。
“但要有度。戰場上,該狠時要狠,該舍時要舍,記住,你是將,要為整支隊伍負責。”
“侄兒謹記。”
李嗣業離開後,李蒼獨坐帳中,久久沉思。
叔父的話他明白,亂世之中,婦人之仁確實可能害人害己。
但他始終相信,一支有溫度,知為何而戰的軍隊,比純粹的戰鬥機器更強大。
就像後世的子弟兵。
他也想打造出一支那樣的隊伍,所到之處不會侵犯百姓絲毫,反倒是百姓見到這支隊伍眼神中沒有害怕,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歡,軍民一心天下何愁不定?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去,校場之上已響起整齊的呼喝聲。
李蒼站在陌刀隊前,目光掃過這三千兒郎。
兩個月了,自郭子儀大營歸來已兩月有餘,這些日子裡,他與麾下將士同吃同住,將陌刀戰法一遍遍演練、改良,如今這支部隊,已非昔日可比。
“起刀!”
隨著李蒼一聲令下,三千柄陌刀齊刷刷舉起。
晨光透過,在精鋼打造的刀身上折射出森冷寒光。
這些精選的將士,個個都是軍中健兒,兩月苦練下來,已能揮灑自如。
“斬!”
三千人齊聲大喝,陌刀同時劈下,刀風呼嘯,竟將校場上的薄霧斬開一道缺口,那聲勢,似能劈山斷流。
李蒼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兩個月,他不僅訓練將士的刀法,更著重操練陣型。
陌刀隊最重配合,三人成組,三組成隊,三隊成陣,進則如牆推進,退則相互掩護,他借鑒古戰陣之法,結合陌刀特性,攻守兼備。
“休息一刻!”
李蒼下令。
將士們收刀而立,卻無人鬆懈,他們知道,這般高強度的訓練意味著什麼,大戰將至。
與此同時,軍器營內爐火晝夜不熄。
“快,這批陌刀務必在五日內完成!”
監工的老匠人喊道。
他是軍器營大匠,祖上三代皆為朝廷鑄兵,安史之亂起,他帶著徒弟們隨軍轉戰,深知兵器之重要。
鐵錘敲打精鋼的叮當聲不絕於耳。
“王老,歇歇吧。”
一旁的副手遞上一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