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那輛黑色的紅旗L5,車身線條沉穩,在周圍一片嘈雜中,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車牌號那幾個燙金的“8”,在南城的陽光下,反射著普通人看不懂的光。
周圍排隊的人群都停住了。
所有議論聲,叫喊聲,都消失了。
隻剩下那個拄著龍頭拐杖的老者,站在顧辰麵前。
“我是來,請你去救命的。”
老者的聲音不響,卻像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湖麵,每個字都帶著份量。
顧辰剛被吵醒的起床氣還沒散,他掀起眼皮,懶洋洋地打量了對方一眼。
從頭到腳,一身看不出牌子的中山裝,腳上一雙布鞋,除了手裡那根烏黑的拐杖,再普通不過。
“救命?”
顧辰掏了掏耳朵,指了指巷子尾那長得望不到頭的隊伍。
“沒看到嗎?排隊。”
“今天的號,已經沒了,明天請早。”
他說完,轉身就要回醫館裡補覺。
那老者沒動,手裡的拐杖在青石板上輕輕一頓。
“咚。”
一聲悶響。
“你要救的人,等不到明天。”
顧辰腳步停住,他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
“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
“我這裡,有我的規矩。”
老者渾濁的眼睛看著他,沒說話。
他身後的一個中年男人上前一步,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紅色的本子,遞到顧辰麵前。
那本子很舊,邊角都磨損了,封麵上隻有一個燙金的國徽。
顧辰的目光落在那個本子上,瞳孔縮了一下。
這東西,他小時候在爺爺的書房裡見過。
爺爺說,見此物,如見他本人。
還說,能拿出這東西的人,整個華夏,不超過十個。
顧辰臉上的那點懶散和不耐煩,慢慢收了起來。
他沒接那個本子,隻是看著老者。
“誰?”
“一位老人。”
老者緩緩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國士。”
兩個字,輕飄飄的,卻比泰山還重。
顧辰沉默了。
他想起了自己那個同樣被稱為國士的爺爺,為了救一個所謂的“大人物”,最後倒在血泊裡。
他心裡湧上一股說不出的煩躁。
“不去。”
他乾脆地拒絕。
“我說了,我有我的規矩。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排隊。”
“我這歸心丹,29塊9一盒,就是給老百姓吃的,不是給你們這些大人物續命的。”
老者身後的中年男人臉色一變,剛要開口。
老者抬手,製止了他。
老者的目光越過顧辰,看向他身後那塊“顧氏醫館”的牌匾。
“你爺爺顧秉仁,當年可不會說這種話。”
顧辰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彆跟我提我爺爺。”
“他救了一輩子人,最後呢?”
“連個公道都討不回來。”
“公道,會有的。”
老者看著他,一字一句。
“但前提是,你要救的人,得活著。”
“他要是死了,整個華夏的芯片產業,都要倒退二十年。”
“這個責任,你擔,還是我擔?”
氣氛瞬間僵住。
周圍的記者和群眾,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都感覺到了那股緊張到窒息的氣氛。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看病了。
顧辰和老者對視著。
一個眼神銳利,帶著年輕人的桀驁。
一個眼神深沉,像是藏著一片海。
半晌。
顧辰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