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將仍在抽噎的兩小隻輕輕交到姬子手中,逸塵的目光便越過人群,落向了戰場邊緣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黃泉靜默地坐在一段傾頹的斷牆旁,太刀橫於膝上,那雙淒豔的血紅眼眸正靜靜地望著他。
然而,奇異的是,周圍匆忙經過的瓦爾特、低聲安慰著三月七的姬子,甚至是一臉心有餘悸的丹恒。
他們的視線都無意識地滑過了她所在的位置,仿佛她隻是一道無關緊要的剪影,即將融入背景,徹底被世界遺忘。
逸塵緩步走了過去,在她麵前停下,陰影將兩人籠罩。
“你已經趨近於【無】了,黃泉。”
黃泉微微仰頭,對上他的視線,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嗯。”
短暫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隨後,逸塵朝她伸出了手,掌心向上。
黃泉:“?”
“把手給我。”
黃泉沉默地注視著逸塵伸出的手,片刻後,她將自己那隻冰涼、幾乎感覺不到體溫與實感的手,輕輕放在了逸塵的掌心。
就在肌膚相觸的刹那——
一股龐大、溫暖、幾乎令人暈眩的存在感如同溫和的潮汐,順著相連的掌心洶湧卻又精準地渡入黃泉近乎空乏的容器之中。
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溺水之人終於浮出水麵。
那頭雪白長發,自發根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渲染回原本的紫色。
那雙血色的眼眸,也如同褪色的油畫,重新沉澱為平靜的紫晶。
充實感取代了虛無,世界的輪廓再次在她感知中變得清晰、穩定。
“逸塵,你…”
黃泉下意識地想抽回手。
逸塵卻稍稍收攏手指,短暫地握了一下她的指尖。
“彆擔心,黃泉。在宇宙的尺度上,我的存在高得簡直有些離譜。”
“所以,我們稍微【均衡】一下,沒關係。”
黃泉低頭,看著自己恢複如常的雙手,感受著那份久違的、與世界的聯結。
她重新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向逸塵,最終,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
“謝謝。”
“不用謝。”
逸塵擺了擺手,轉身似乎準備離開。
“我才要感謝你呢。”
“而且,剛才那點存在隻是權宜之計。接下來的療程才剛剛開始呢。反正你也要搭星穹列車的便車離開這裡,不是嗎?”
黃泉凝視著逸塵的背影,再次輕輕頷首。
“謝謝,逸塵。”
幾天後,貝洛伯格舉行了盛大的慶功宴。
喧鬨的人聲與食物的香氣交織,暫時驅散了這座冰雪之城長久以來的陰霾。
在宴會廳相對安靜的角落,歡愉三人組難得地聚在一張長桌旁。
花火毫無形象地將腳搭在了逸塵的腿上,正得意地晃著,下一刻就被逸塵麵無表情地用手背啪地一下拍了下去。
“喂!”
花火立刻鼓起臉頰,不滿地瞪著他。
“小天才,你居然敢這樣對待花火大人?”
逸塵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抿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酒液。
“切,蛐蛐豆豆眼。”
“什麼豆豆眼啊!”